第32章 蚍蜉-《百歲寒蟬》
“命賤尚不如蚍蜉,朝生暮死無愁苦。于某命賤,不愿卑躬屈膝,寄人籬下,請回吧!聞兄。”于星朗緩緩回頭,一個被銀色閃電包裹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城墻之上,清明回頭時被他嚇了一跳,無論再如何衰弱,聞仲身上的氣勢都不會錯,那是貨真價實的飛升境修士,而且是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他從什么時候來到自己身后的,清明都不知道,如果當(dāng)時聞仲出手,清明會死的毫無痛苦。
“是楊燭讓我來請的你,既然不愿為之,便算了。”聞仲在深深看了于星朗一眼之后,眼神中罕見的流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于新郎無論轉(zhuǎn)世多少次之后,在他的眼里始終都是一個危險的對手,能夠和他化敵為友,何樂而不為呢?有句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聞仲化作雷電沖入云層,隨著一聲炸響逐漸散去,向著遠(yuǎn)方神墓的方向離去,于星朗只是瞇著眼看向天墓方向,“清明,”“在。”清明不明所以的走到于星朗身邊,于星朗摟住了他的肩膀,指向神墓的所在,“此后腳下這片土地就是我們的天下,但是這些遠(yuǎn)遠(yuǎn)不夠,看到那邊了沒有。”“看到了。”清明點了點頭。
“那就是點將城萬年來悲劇的所在,你要堅信自己所做都是對的,我們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將那座墳?zāi)怪斜緫?yīng)在萬年之前就已經(jīng)枯朽的骸骨一具具的拖出來,讓他們徹底灰飛煙滅,用他們所謂的榮耀祭奠這滿城生靈,他們的死換來了人間的安寧。” 清明默默的聽著于星朗近乎自欺欺人的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良久的沉默。
“于星朗野心不是一般的大。”楊燭對于聞仲帶回來的消息并沒有感到意外,如果于星朗興高采烈的跟著聞仲來到神墓,那么楊燭就該考慮考慮帶著于星朗來的聞仲是否還是去的時候那個聞仲了。“那家伙的神通究竟是什么?竟然讓你如此忌憚。”聞仲面前的楊燭此時已經(jīng)卸去了一身符甲,只是簡單的身披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下偶爾露出的皮膚上一道道裂痕密布,裂痕之下不再是人類血肉的紅色,而是滾滾如熔巖流淌的神性。
楊燭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黑色的大氅就被熔漿蝕穿,噼里啪啦的聲音從楊燭的體內(nèi)響起,就像沉悶的爐灶中竹節(jié)的爆炸,細(xì)小的神性碎片不斷從他的身上剝落下來,相較于正常人的形銷骨立,那種瞬間剝皮抽筋,削肉剜骨之苦,楊燭作為神衹的第一步,痛苦程度就遠(yuǎn)遠(yuǎn)超過普通人,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以神性為燃料的熔爐,不斷的將他作為人的部分一點點焚燒,剝落的神性碎片中大多包覆著血肉灰燼,這是一個痛苦而緩慢的過程。
“呼~”楊燭在稍微變換了一個姿勢以后,全身的疼痛感集中性的爆發(fā),這也讓他忍不住渾身都在顫抖,緩了半天,楊燭才勉強適應(yīng),卻還是有心思打趣到“早知道老子就不脫符甲了,受這個鳥罪。”聞仲眼角抽搐的“看著”這個聲音實則都在顫抖的男人,很難想象疼痛到這個程度的他語氣竟然如此輕松,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對自己生命的漠視,也怪不得這個家伙能夠一步登天,獲得那位的青睞。
“于星朗還有什么改變嘛?”楊燭在徹底穩(wěn)定住自己情況之后,再次言歸正傳,“他在點將城內(nèi)動手了,而且換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哪怕點將城有自己的棋子,所能傳遞的信息也是極少的,聞仲思索了半天也不過就只有這兩個變化。“黑色?還是暗紅?”楊燭聽到聞仲的描述,也不禁產(chǎn)生了疑問,但是再抬頭看到聞仲空空如也的眼眶時,也明白自己這次確實是問錯人了。
“不知道,但是我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極濃極濃的血腥味。”聞仲回憶起于星朗身上的味道,確實頗為難忘,好像這家伙是剛從一座血池當(dāng)中撈出來的一樣。“既然他選擇了殺人試探城主府的底線,這說明一件事,現(xiàn)在的我們彼此應(yīng)該算得上是臨時的盟友了。”楊燭歡歡閉上眼睛,身體上的裂痕中的熔漿色愈發(fā)明亮,他覺得現(xiàn)在神化的速度太慢了,干脆為體內(nèi)的神性火爐再添一把火。
“需要幫他嘛?”聞仲不死心的問了一句,“我們其實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也沒有永遠(yuǎn)的盟友,我們只需要關(guān)心神族的利益,于星朗是個狡詐的家伙,你敢送人過去給他幫忙,他就敢把你送去的人手全部摘了腦袋去邀功,他不被逼到死路,我們就不要插手了,靜觀其變就是了。”楊燭徹底閉上了眼睛,聞仲只得再次按下城中棋子的異動。
將軍府的重建很快就開始動工,哪怕于星朗給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該撥的款項也一樣不會少,只是建好之后的將軍府,再也不會像重建之前那么熱鬧了,死去的幾人都被安上了神族暗棋的名頭,這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城里終究還是掌權(quán)者說了算,掌權(quán)者說你是神族暗棋,你就是神族暗棋,不是也是,這么多年來同樣手段處置的反對者不知幾何。
將軍府重建好的第一天,于星朗應(yīng)邀來給新的將軍府剪彩,似乎這種行為無論山上山下都是差不多的惡俗,于星朗本來都沒打算自己來,可是終究是將軍府的重建,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清明與大黃似乎對于這座新的將軍府忌憚之意極深,在將軍府落成之后也未曾踏入其中半步,寧可在城頭陪著于星朗風(fēng)吹日曬,倒是讓嶄新的將軍府莫名的閑置了下來,成了一個只有空架子的府邸。
“于兄,嫂夫人。”一個高壯漢子帶著一個捧著一個木匣的枯瘦老者,朝著剛剛從云上城返回地面的于新郎和江素二人走來。柏鄲帶著和二早在數(shù)天之前就已經(jīng)等候在積云渡了,只是于新郎和江素似乎對于云上城的各種景致頗為喜歡,在云上城一呆就是大半個月,這也讓柏鄲苦等久矣。
柏鄲并非沒有登上云上城的打算,只是奈何身為祖山的神祗,與一洲的地脈牽扯極深,對云上城的飛升所在的“托岳符”幾乎是天然壓勝,只怕一旦登上云上城,自身帶來的大道牽扯會將云上城從天上拖拽回地面,造成城毀人亡的慘劇。僅僅讓和二去送禮似乎又顯得不夠重視,于是一來二去,柏鄲就干脆守在了離開云上城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云上城里面兩位祖宗啥時候玩開心了,下來了,再去求和。
柏鄲一顆火熱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越來越冷,在柏鄲都要以為兩個祖宗早就離開的時候,終于遇到了姍姍來遲的兩人,興奮之余還是觍著臉湊了上去,上來就對著于新郎一頓跪舔,這反而讓于新郎有些疑惑,自己似乎沒見過這個家伙啊!
柏鄲看著一臉疑惑的于新郎,自己比對方也好不到哪去,“于兄,你不認(rèn)識我了?”,于星朗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那腳下這條劍氣鴻溝呢?”“我上哪記得去,這條劍氣鴻溝又不是我劈的。”于新郎這句話反倒讓柏鄲臉皮一抖,看著于新郎的神色越發(fā)古怪起來,“難道是我劈的?”于新郎有些發(fā)虛的看向眼角抽搐的江素。
“別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干過這等大事。”江素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無辜的于新郎,“對啊,還順手把我的不周山給劈了。”柏鄲有些心疼送出去的那顆黑珍珠了,人家都把這事給忘了,自己倒好,湊上來找臉來找打,這是得多賤一個人啊。“要不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于新郎看著面前神色不善的主,感覺這家伙九成半是來討債的,還是趁早打發(fā)了為妙。
“這就過去了?”柏鄲聽到于新郎的話,稍稍松了一口氣,“那你還想怎么樣?”于新郎暗暗攥緊了拳頭,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還往自己身上扣帽子,這要是再不依不饒,就是擺明了訛人了,還能慣著他?“不是,祖宗,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啊!”柏鄲看到于新郎暗暗攥緊的拳頭,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擺明了又要動手啊!
經(jīng)過柏鄲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釋,于新郎這才放下心來,只要不是讓自己賠錢就好說,柏鄲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可算是把于星朗給穩(wěn)住了,再動一次手,兩儀洲真的就該改名叫四象洲了。“和二,把東西拿過來。”柏鄲回頭對著和二喊道,“唉~好嘞!”和二小心翼翼的將始終捧在懷里的木匣遞給了柏鄲,“這是蕃屬山頭送給我的一件山上的文玩清供,女子隨身攜帶可以青春永駐,其內(nèi)的水運還能溫養(yǎng)魂魄,就請嫂夫人收下吧!”
江素遲疑的看向于新郎,總感覺這個家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好歹是栢山君的一片心意,收下就是。”于新郎自然明白柏鄲帶來的這枚黑珍珠的珍貴程度,他一個山君留著也沒用,雖然水運能溫養(yǎng)魂魄,但是哪里比得上香火養(yǎng)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就讓江素拿著,自己就當(dāng)欠了他一個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己伸手幫幫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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