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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寵潘多拉-《假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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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上課鈴聲響起,安靜的二年三班教室里,班主任雙手撐在講臺邊沿咳嗽一聲。

    底下十分安靜,窗臺邊沿雨霧濃重,倚靠講臺而站的段亦莎自顧自地撥弄著頭發(fā),嚼糖,擺玩手指,一身的潮范味兒,乖戾不羈。

    “段亦莎同學(xué)原本就讀的學(xué)校是馨蘭女子高中。”檔案可能是剛拿到手,班主任邊念邊整理,時不時抬頭解釋,“馨蘭女子高中大家都知道,是一所很優(yōu)秀的學(xué)校,相信我們段亦莎同學(xué)能保持在馨蘭的優(yōu)良表……”

    說到這里,班主任咳嗽了一聲,似乎在檔案上看到了什么,顯得不自然,硬是把話截斷。

    段亦莎聽得一點都不上心,她倚著講臺吹了個泡泡,視線朝臺下的人掃了一遍。

    雅子對上她的視線。

    段亦莎笑了笑,是帶著審視的那種笑,然后又將視線移開。

    全班只有梵芝旁邊有空位,她便朝這邊走來。

    “她……”盧簡兒還來不及反應(yīng),段亦莎就越過雅子,一把將包扔到梵芝身旁的空桌上,豪氣地坐下,撐起頭,手指在臉頰上輕敲著。

    “那……段亦莎同學(xué)就坐在那里吧。”班主任索性說道。

    伊夏凌興致頗高地向她看來,梵芝則一直轉(zhuǎn)著筆,雅子展開筆記本,身后傳來段亦莎說的第一句話。

    “熟人真多。”她說。

    40分鐘后,下課鈴聲響起。

    班主任一走出教室,班內(nèi)就開始吵鬧起來,伊夏凌轉(zhuǎn)過頭和其他女生討論,楊信也在后頭不斷朝雅子這邊看來。

    身后接連傳來段亦莎拆糖紙的聲音,雅子沒有回頭,盧簡兒倒是偷偷地回望了一眼。段亦莎正趴在桌上,棒棒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與盧簡兒的視線對上一眼,突然發(fā)出叫聲:“砰!”

    嚇得盧簡兒魂魄四散,段亦莎笑起來,桌下的腳擺來擺去,踢到雅子的椅子。

    雅子還是沒有回頭,反而是梵芝一直和悅地看著段亦莎。

    段亦莎轉(zhuǎn)過頭與梵芝對上一眼,利落地開口:“你不是在法國嗎?”

    “你們認識?”盧簡兒驚訝地問。

    前面,雅子翻了一頁筆記,專注而認真。

    “以前參加過一次國際性的夏令營,在那里和亦莎認識的。”梵芝淺笑著解釋,又回答段亦莎的問題,“法國的學(xué)校和格萊有一次交換生活動,我很想念在這里的家,就正好趁此機會回來念書。”

    “嗯哼。”段亦莎撐著臉頰點了點頭,又看向雅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終于收回視線。

    “哎喲,天啊……”盧簡兒轉(zhuǎn)過身,撫摸著胸口,感嘆道,“我好像要同時和三個大美女成為朋友了……”

    “啪——”

    后面的段亦莎突然將手拍在書上,她是聽到那句話才做出的反應(yīng)。

    簡兒嚇了一跳,她伸出食指,依次指過梵芝、盧簡兒和雅子:“你、你、你……”

    梵芝沒有說話,簡兒指著自己的鼻尖莫名地問:“怎么了?”

    段亦莎雙手搭著桌沿,說:“可能以前我見過你們,但是現(xiàn)在我一個都不想認識。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朋友’這兩個字少提,少矯情。”

    說完,她就起身走進過道。

    上課鈴聲已經(jīng)響了,她卻充耳不聞地走向門口,于祈看見了,提醒一聲:“同學(xué),上課了!”

    她轉(zhuǎn)過身向于祈豎中指,繼續(xù)朝前走,逃課逃得帥氣利落。

    “cool(酷)……”那邊,伊夏凌倒抽一口涼氣。

    而于祈毫不遲疑地在學(xué)生出勤表上記下了“段亦莎”三個字。

    “看來他已經(jīng)出考題了。”

    雅子收起筆記本時,身后梵芝的聲音傳到耳中。

    她看向長廊上段亦莎桀驁難馴的背影,正好有兩個捧著作業(yè)本的女生走來。段亦莎經(jīng)過她們時將作業(yè)本都推倒,那么順手的動作看來是早就養(yǎng)成的頑劣惡性。

    冷風(fēng)揚起她大衣的衣擺和垂頸的發(fā)絲,女生們抱怨地看向她。她掏著耳朵置若罔聞地向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轉(zhuǎn)角口。

    “誰得段亦莎,誰贏。”梵芝慢慢說道。

    雅子找到段亦莎時已經(jīng)是第三節(jié)課的課間,體育儲藏室的門一推開,就看見快要和一個男生接吻的她。雅子敲了一下門,男生回過頭,他是被公認為二年級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人。

    段亦莎吹起劉海,懶散地靠到墻上。

    雅子看著她,說:“下節(jié)體育課扔鉛球,可不可以請你的男朋友幫我把鉛球送到老師那邊?”

    “隨便啊。”段亦莎走過來時拉了拉男生的領(lǐng)帶,“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男生剛要說話,她便轉(zhuǎn)過身,抬起腳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男生吃痛不已,捂住腿咬著牙。

    段亦莎打著哈欠走出來:“在這種破爛地方就想跟我親吻,真是沒有腦子……”

    經(jīng)過雅子時,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你看他還能不能用,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叫其他人。哎喲,困死了……”

    上課鈴聲響起,早已雨后放晴。

    體育課上,學(xué)生排排站著,段亦莎站著的時候很不安分。老師在上面講,她無精打采地朝操場望去,好幾次老師對著她提高音量說話,都被她無視了。

    扔鉛球的訓(xùn)練開始了,同學(xué)們走到操場的草坪上,女生們按學(xué)號排隊,因為是轉(zhuǎn)校生,雅子、梵芝和段亦莎排在了最后三個。

    課上有人打球,有人玩鬧,十分喧嘩,段亦莎卻越來越困。她不斷仰頭望天,鼓著腮幫子,眼皮也越來越親密。

    “她會不會真的睡著了啊……”盧簡兒在雅子旁邊低喃。

    突然,前排正無聊等待的女生中發(fā)出一些欣喜的議論聲,提到了“段佑斯”三個字,雅子的思緒立刻被拉回來,順著女生所指的方向看去。

    這時,段亦莎也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歪著頭看去,幾乎是在視線捕捉到人的一瞬間跳起來,大喊:“哥!”

    話音剛落,人已經(jīng)飛過前排女生。

    那邊段佑斯剛到,他正倚著露天籃球場的欄桿和萬野說話,籃球在他的指尖轉(zhuǎn)動。他聽到叫聲才側(cè)過頭,那手肘搭著欄桿的模樣很帥氣。

    段亦莎的腳步無比輕快,越過跑道撲進段佑斯懷里的同時,引起女生的輕叫。段佑斯順勢將她一把攬起,越過中間相隔的欄桿,動作親密自然到令萬野發(fā)出“哦”的一聲低嘆。

    段亦莎笑得很明朗,她落地后環(huán)著他的脖子喊:“我想你!”

    段佑斯笑了,是雅子從來沒見過的那種真正的笑,陽光碎影令人欽羨,女生們掩嘴相望。

    “佑斯——”

    如雅子所料,一側(cè)很快傳來安琦言的叫喚聲。她走來的時候,視線都放在段亦莎身上。段佑斯直到她走近才看向她。

    她朝段亦莎抬了抬下巴,敷衍地問:“你妹妹?”

    “你女朋友啊?”段亦莎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朝安琦言看了一眼,問他。

    “交往四年才知道你真的有個妹妹。”

    “正常嘛。”安琦言的話音里透著一絲不悅,而段亦莎回得更快,她甩了甩手,笑著看向安琦言,“我哥很少帶外人見家人的。”

    這話里的諷刺誰也不落誰,段佑斯在段亦莎的腰后輕拍了一下,她才擺手作罷,轉(zhuǎn)而說:“我餓了。”

    2

    上午第四節(jié)課后就是午飯時間,陽光灑滿圓木桌,段亦莎坐在段佑斯旁邊,她和萬野認識,還挺熟。

    萬野說著話,她一邊敲打筷子一邊聽,聽得開心了就笑個不停,虎牙和酒窩很可愛,與半個月前的頹廢模樣判若兩人。

    正向證明她是個自愈力很強的姑娘,反向證明愛情的破壞力有多么厲害。

    安琦言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段佑斯的另一邊,于溫怡也在那桌,她們雖然安靜,但誰也沒露出什么好臉色來——因為眼力好的人都清楚,段佑斯對段亦莎有多寵。

    雅子進餐廳時正好和落寞的安琦言對上視線,她平靜地面對。安琦言的視線卻像釘在了她身上,那么明顯的敵意引得段亦莎也看過來,便開口說道:“莫雅子是老班派給我的學(xué)習(xí)對象。”

    安琦言的注意力被拉回,段亦莎晃起叉著肉丸的筷子:“你應(yīng)該不會找我?guī)煾档穆闊┌桑┳樱俊?

    這聲“嫂子”叫得突然也意義深遠,段佑斯看著安琦言。

    這是段亦莎第一次示好。如果應(yīng),就必須把前面那句一并應(yīng)了,如果不應(yīng),這聲“嫂子”恐怕再難聽到第二回。

    猶豫間,手機響了,安琦言局促地笑了笑,拿起手機離席:“我聽個電話。”

    段亦莎敲著筷子,視線跟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餐廳門口。

    餐廳一側(cè),隱蔽小道的松樹下,梵芝將手背在身后,看著環(huán)臂走來的安琦言,淺笑著打招呼:“學(xué)姐。”

    安琦言細看她一眼,停下來問:“梵芝?”

    “嗯。”

    她伸出手:“你要給我看的東西呢?”

    “學(xué)姐如果覺得有用,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安琦言不耐煩地看向別處:“早上你說要我?guī)С瞿抛樱F(xiàn)在又要求別的,你真覺得你手上那點東西價值有那么大?”

    “綺言學(xué)姐,你即將得到的不僅僅是一盤錄像帶。”梵芝不緊不慢地回,“還有一個全心向你的好幫手。”

    安琦言瞇起眼打量她一番后,問:“什么忙?”

    “徐毅天一走,有個位子就空了。”

    “會長助理?”

    梵芝點了點頭。

    “好。”安琦言伸出手,“東西給我。”

    交易結(jié)束,梵芝干脆地將dv遞到她的手中,安琦言低下頭打開,開始播放。

    松樹沙響…

    “呵……”安琦言的冷笑聲伴著關(guān)dv的聲音一起響起,她將東西拋回到梵芝的手里,“你覺得我的時間很多嗎?”

    梵芝的神色一斂,即刻打開dv。

    安琦言已經(jīng)失去耐心轉(zhuǎn)過身邁開步子,梵芝眉頭一皺,dv中呈現(xiàn)的并不是夜拍舞蹈房的爭執(zhí),而是從另一個角度拍到的,自己第二天一早從舞蹈房墻角拿出隱蔽攝影機的畫面……錄像帶被人調(diào)換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個人對自己在舞蹈房設(shè)計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應(yīng)該很清楚有人做過手腳了。”梵芝很快舉起dv,“我原本要給你看的是莫雅子和……”

    “被倒打一耙這種事不要跟我說。”安琦言停下腳步,側(cè)過頭看她,“這幾年來和我告小狀的女生不少,她們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知道。要設(shè)計別人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會長助理這位子,我看不適合你。”

    說完,安琦言心情甚差地走了,梵芝站在原地,胸口起伏著。

    她閉上眼睛,dv垂在裙擺邊,再次睜開眼時,她轉(zhuǎn)過身,對上另一棵粗壯的松樹旁——雅子的視線。

    雅子早就到了,她站在松樹下,眼眸淺淡,說:“現(xiàn)在夠不夠你安分一陣子?”

    “原來我才是在暗處的那個。”梵芝嘲諷地笑道。

    “你在舞蹈房的安排我確實不知道,只是覺得事情發(fā)生了,你一定會保存證據(jù),就干脆留下另一臺攝像機。”雅子說著,看向她,“我們比的只是細心而已。”

    “我好像有點明白段佑斯為什么會選你了。”梵芝點了點頭,“莫雅子,這只是開始。”

    “抱歉。”雅子說,“我不想從佑斯身上分心,不想對付你。”

    “那就繼續(xù)你的假好人原則。”梵芝轉(zhuǎn)身走出小道,“等到我逼你卸下偽裝!”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后,放學(xué)鈴聲響起。

    段亦莎是第一個離開座位的人,她提著包走入過道,接近講臺時撞到起身的于祈。

    于祈拍了拍肩膀,沒有與她計較。

    段亦莎倒走著看著他,在門口時才轉(zhuǎn)過身走出教室。長廊上,同學(xué)們都避讓她,她的腳步很快,青藍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轉(zhuǎn)角口。

    雅子也起身了,她走出教室,在經(jīng)過二年級二班時向里面掃了一眼。同樣熱鬧的教室里,同學(xué)們都在收拾書冊,只有那個位置是空的。

    傍晚下過雨,風(fēng)冷颼颼的,段亦莎的身影已經(jīng)走出教學(xué)樓。雅子從陽臺上看去,她在學(xué)生群里奔跑,跑進了正走在前面的三年級一班的學(xué)生中。

    萬野他們走在最前面,段亦莎擠開安琦言,拉住段佑斯的手臂。他原本在和另一個男生談事,被段亦莎打擾,手臂也被她拉著擱到肩上。

    她踮起腳在他的耳邊說話,他邊聽邊從皮夾里抽出卡給她。

    段亦莎爽快地接過,從他的懷里跑出,經(jīng)過萬野時還踢了他的書包一腳,弄得萬野立刻追她。

    后來,段佑斯拉起了被疏遠的安琦言的手,安琦言不聲不響地回到他身邊。他繼續(xù)跟其他人談話,嘴角的笑一如既往的淡薄。

    雅子收回視線,正碰上梵芝從教室出來。她面色冷淡地從雅子身側(cè)走過,弄得一無所知的盧簡兒感到莫名其妙。

    “你們怎么了?”

    “在做一道思考題,結(jié)果得出不同的答案,就爭了一下,沒事。”

    “你們好認真啊……”盧簡兒感嘆道。

    出校門后,她讓盧簡兒先走,隨后坐上之前僅坐過一次的公交車。公交車啟動,她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格萊的校門在窗口徐徐而過。

    公交車在街道上穿梭,走走停停。

    她在心里默默地數(shù)著,終于數(shù)到那個站時,她抬起頭看向車門口——三兩個行人上了車,最后一個背著書包的女生走上來,她懷里抱著書,抓住扶手的同時看到了莫雅子,她嚇了一跳,手一松,一本書掉在了地上。

    “衛(wèi)茹。”雅子很快叫住要下車的她。車門關(guān)上,衛(wèi)茹被擋在車廂內(nèi),手緊緊地抓著扶手,不肯看她。

    公交車啟動,她也起身,在晃動的車廂內(nèi)走向衛(wèi)茹,蹲下身撿起她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并不是學(xué)校的教材,應(yīng)該是報的課外輔導(dǎo)班發(fā)的。

    “準備去補課?”雅子將練習(xí)冊遞給她。

    衛(wèi)茹迅速接過,視線盯住車門,口氣不善地問:“干嗎,補課你也要管?”

    “你很努力,比我努力多了。”

    衛(wèi)茹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雅子繼續(xù)說:“如果不是學(xué)生會內(nèi)部倒戈,憑你的人緣,我連一票都得不到。”

    “莫雅子,你到底想說什么?”衛(wèi)茹不耐煩。

    遇到紅燈,公交車停在十字路口。

    “我想讓你競選上會長助理。”雅子看著她,答道。

    3

    衛(wèi)茹當(dāng)時沒有答復(fù),她怔怔地看著雅子,然后在下一個站停車時奪門而出,只留給雅子一個慌亂的背影。

    沒關(guān)系,她可以給她時間。

    第二天是雙休日,8點多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響了,雅子正在露臺曬衣服,手機鈴聲從里間傳出,她很快進客廳接了電話。

    “有沒有空?”

    電話那端,段佑斯的嗓音透著未睡透的倦意,雅子看了一眼坐沙發(fā)上看電視的女人。

    “有空。”她走到露臺上回答,冬日的暖陽曬在肩上。

    “到我這邊來。”

    雅子聽他說完,掛了電話,遲疑地回過神。

    小泰迪一路從客廳蹦到她的腳邊,她抱起它,放到女人的旁邊,隨后便添衣出門。

    到了忻豫大廈,段佑斯公寓的門是為她半開著的,還沒推門就聽到了里面喧鬧的敲擊聲。雅子進去后才看見是段亦莎,她抱著一個很大的蒙奇奇坐在餐桌旁,一邊不停地用筷子叉子敲打碗碟,一邊仰著頭連聲叫喊:“好餓啊,好餓啊,好餓……”

    客廳里暖氣開得很足,雅子關(guān)門的聲音打擾了段亦莎的節(jié)奏,她“嗖”地一下朝門口看來,歪著腦袋發(fā)出質(zhì)疑:“嗯?”

    這個“嗯”不知道問的是什么,雅子撫著手臂,問:“你哥呢?”

    “他還在睡。”段亦莎揪著蒙奇奇的肚子,從下至上打量著她,“你找他?”

    雅子有點明白了,換上拖鞋走進來,試探性地問:“你還沒吃早飯嗎?”

    這個問題果然問到點上,段亦莎立刻摸著自己的肚子說:“啊,我不想吃這一條街上的外賣了,但是鐘點阿姨今天沒來!”

    “我?guī)湍阕觥!闭f完,她走進廚房。

    “你會做早點?”

    “會。”

    “喂,第一個哦。”段亦莎充滿驚喜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雅子打開冰箱的手一頓,她知道段亦莎說的“第一個”是什么意思——段佑斯身邊第一個會做飯的情人。

    玉米粥很快熬好了,又香又糯,再加上一個火腿煎蛋三明治,一杯現(xiàn)磨豆?jié){,都是就地取材,端上桌面后,雅子坐到段亦莎的對面,問:“夠不夠?”

    “夠夠夠。”

    段亦莎將蒙奇奇丟到一邊,握著叉子直接向三明治下手,另一只手拿著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的音量有點大,雅子提醒段亦莎:“會不會吵到你哥?調(diào)小一點吧。”

    “不怕的。”段亦莎抱著放三明治的碟子和豆?jié){看向電視機,“他房間的隔音效果超好。”

    說完,她開始喝豆?jié){。

    雅子朝他的臥室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目前看來的確不受干擾,于是她走進廚房準備再幫他做一份早點。

    而段亦莎安分不了多久,等雅子再出來時,她已經(jīng)抱著玉米粥蹲在陽臺的烏龜缸旁,看著看著,皺起眉頭問:“為什么它現(xiàn)在一動都不動?”

    雅子將盤子放到餐桌上,朝陽臺走去,段亦莎已經(jīng)靜不下心地跑到段佑斯的房門口敲門:“哥!”

    她蹲下來打量水缸里的烏龜,它的四肢都縮在殼內(nèi),平時碰它還會縮一下爪子,現(xiàn)在確實怎么碰都沒反應(yīng)了。

    不過5分鐘,段佑斯就被段亦莎拖出房間,他挺困的,身上滿是倦意。

    段亦莎一路拉著他朝陽臺走去,不依不撓地催促道:“快看太爺是不是死了?”

    原來這只龜真的叫“太爺”,雅子在陽臺的晨光中撫了撫手心。段佑斯終于被段亦莎拉下來,他的肩膀與雅子的輕撞一下,雅子看了他一眼,他的視線則落在缸內(nèi)的烏龜殼上。

    “碰它都不動,東西也不吃,你看啊是不是生病?”段亦莎蹲下來推著他的手臂。

    “我想應(yīng)該是冬眠。”雅子開口說,“烏龜都有冬眠期,大都十一月到三月份之間,做些冬眠的措施就好,比如覆塊毛巾或者把它放在潮濕的沙子里,問題不大的。”

    “啊,冬眠……會不會一睡不醒啊?好麻煩。”

    段佑斯瞇著眼看了一會兒,說:“送人吧。”

    這句話立刻引得段亦莎打他的肩膀:“不要!這是那個渾蛋送給我唯一的禮物!干嗎送人啊?”說著,她豪爽地起身回到客廳,“煮王八湯!”

    段佑斯笑了,雅子也笑了一下,隨后視線恰好對上。陽光正好,她的頭發(fā)上有一層淺淺的光暈,有茉莉清香,他身上的味道也沁人心脾。

    相互看著,他剛睡醒的樣子比平時的冷峻多了一份柔和,他伸手將她垂下的頭發(fā)捋到了耳后,她的呼吸放輕。

    可惜突然調(diào)換的電視頻道打破了這個氣氛,段亦莎一會兒看新聞一會兒又看電視劇,聲響嘈雜。雅子別過臉,拉開了這曖昧又不靠近的距離。他也收回視線站起身,經(jīng)過客廳時,撥了一下段亦莎的劉海,段亦莎正在喝粥,側(cè)過頭嘀咕:“干嗎啦……”

    這時,門鈴響,雅子以為是鐘點阿姨就準備開門,段佑斯卻在她之前去開門,走進來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士。

    男士并沒有進客廳,只是候在門廊向段佑斯點了點頭。段亦莎看著電視,段佑斯讓他等著,隨后走向自己的房間。

    男士看上去像某個領(lǐng)域的專業(yè)人士,戴著白手套,拿著公文包。

    段佑斯再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個絨面的首飾盒。他遞給男士,男士打開檢查了一下,包裹在黑色絲絨中的是一條很珍貴的鉆石項鏈。

    “這不是老媽的嗎?”段亦莎看了一眼,隨口問。

    男士合上首飾盒放進公文包內(nèi),向段佑斯欠了欠身:“鑒定結(jié)果一出來會立刻通知您。”

    隨后送客,門關(guān)上,一切都很平靜。

    洗漱好的段佑斯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雅子將早點都擺放好,電視正在播新聞,段亦莎坐在他對面,撥開劉海說:“哥,你看。”

    他看去,段亦莎指著額角說:“痘痘。”然后抱膝背靠著椅子,“轉(zhuǎn)到你們學(xué)校才有的,我以前都不長,祛痘霜都沒有用,你們學(xué)校真毒。”

    “你不就是以毒攻毒嗎?”他說。

    “哪有。”段亦莎應(yīng)道。

    而雅子聽著,想起了什么,起身走進廚房,從柜中拿出一些做菜時用的白芷,磨成粉,盛在碗內(nèi)拿出來。

    “是什么?”段亦莎問。

    “白芷,一種中藥,磨粉加水覆在長痘的地方很快就可以好,有時候也用來做菜,剛才看到了,應(yīng)該是鐘點阿姨留下的。”雅子又倒了一杯水,都擺放到桌上后,看向段亦莎,“過來。”

    “祛痘有效?”段亦莎撐住桌沿將腦袋湊過去。

    “可以試試看啊。”雅子用夾子夾起她的劉海,然后開始挑粉,加水,在手心抹均勻,等稍微熱了一點后敷到她額角的痘痘上。

    還沒碰到段亦莎,她就開始縮腦袋,咬著唇笑道:“癢……”

    “不要動……”雅子說話柔柔的,等段亦莎笑完后才繼續(xù),但很快又被她躲掉了。

    “額頭真的會癢。”她咯咯笑道。

    雅子好不容易穩(wěn)住她,輕輕地將粉點到額上,段亦莎眨了一下眼睛,她笑著問:“癢嗎?”

    “碰到后就不癢了。”

    雅子面帶淺笑繼續(xù)磨粉,這時才感覺到段佑斯的視線已經(jīng)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

    她向他看去,他已經(jīng)吃完早飯,背靠著椅背,安靜的模樣很特別,眼神快要看到心里去了,癢癢的。

    “你喜歡什么?”段亦莎突然的提問喚回雅子的注意力,她撥開耳后的頭發(fā)遮住側(cè)臉。

    段佑斯仍看著她,她反問段亦莎:“那你喜歡什么?”

    “帥哥。”段亦莎直言不諱地說道,“要很帥很帥的那種,還要有氣質(zhì),像我哥那樣的。”話音剛落,她又指向雅子,“我知道你喜歡什么!”

    雅子看著她,她毫不猶豫地說:“我哥!”說著,她搭住雅子的肩,“所以,你也喜歡帥哥嘛,說啊,你有多喜歡我哥,喜歡我哥哪里?”

    越問氣氛越曖昧,雅子被段佑斯投來的視線弄得臉頰很燙。

    段亦莎把玩著桌上的湯匙:“不過,你確實是我哥喜歡的類型,皮膚細膩,說話柔柔的,長得也夠漂亮。”

    “冰箱里有馬卡龍。”段佑斯忽然開口打斷段亦莎的話。

    她聽到有喜歡的餅干,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早說嘛!”

    說完就繞過餐桌往廚房跑去,雅子不想留在這微妙的氣氛里,跟著走向廚房:“我?guī)湍隳谩?

    偏偏段佑斯也在同一時刻起身,他在雅子走到廚房門口時拉住門把手,門隔絕了段亦莎的背影,也堵住雅子的路,“砰”的一聲在眼前關(guān)上。

    雅子轉(zhuǎn)過身背靠著門板,臉已經(jīng)開始泛紅,這次的親密來得突然又有如意料之中,他仿佛已經(jīng)等好久,話也不說就低頭親她,雙唇一碰觸便轉(zhuǎn)為激吻,雅子把手扶在他胸膛口,下巴被迫仰起,這個吻疾風(fēng)驟雨般迅猛而強烈,她耳根發(fā)燙,頭皮發(fā)麻,身后恍惚傳來段亦莎拍門的聲音。

    他按著門把手不放,再次深深地吻到雅子開始喘息,才放開她腰上的手。

    門開的同時,他繞過雅子自然地走進廚房,雅子虛弱地扶住門框。

    段亦莎吃著餅干走出來,念叨道:“你什么時候有隨手關(guān)門的習(xí)慣了?”

    段佑斯倒了一杯水,段亦莎看見雅子通紅的臉時就明白了一大半,笑了一聲,繼續(xù)走向客廳:“哥,你就是浪漫。”

    段佑斯隨后走出來,他喝了一口水,沒有回段亦莎的話,只是在經(jīng)過門口時將水杯遞給雅子。

    她接過水杯,視線移向別處,不敢與他對視。

    4

    星期一來得很快。

    冬日,一大清早下著小雨,同學(xué)們陸續(xù)走進校門,唯一不同的景象就是段佑斯來學(xué)校時帶在身邊不再是安琦言,而是段亦莎。

    出租車停在校門口,段亦莎打著哈欠下車,段佑斯已經(jīng)走在了前面。

    她穿著色澤很亮的斗篷大衣和雨靴,手里抱著暖手袋和熱飲,慢悠悠地跟上段佑斯。兄妹倆偶爾說話,尤其是段佑斯側(cè)頭看她的時候,頭發(fā)被迎面的冷風(fēng)吹起來,配著修挺的身形與雅致的格調(diào),在校園道上的細雨里形成一道風(fēng)景線。

    在分開走進各自年級的教學(xué)樓時,段亦莎感覺冷,縮了縮光不溜秋的脖子,嘴里倒吸一口氣,轉(zhuǎn)向段佑斯去拉他脖子上的圍巾。

    他幫她把圍巾拿下來,給了她后繼續(xù)向三年級的教學(xué)樓走去,段亦莎上了二年級教學(xué)樓的樓梯,經(jīng)過的女生發(fā)出羨慕的議論聲。

    二年級三班。

    教室里十分喧鬧,雅子正在幫盧簡兒整理筆記,講臺上的于祈收著作業(yè),一看見剛進門的段亦莎就喊她交作業(yè)。

    “啊?”段亦莎慢悠悠地回。

    “交作業(yè)。”于祈重復(fù)道。

    她轉(zhuǎn)過身來,對上于祈的視線,傲慢地再次“啊”了一聲。

    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正在打哈欠的楊信被兄弟推著看過來,伊夏凌向四周正在談笑的女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沒做?”于祈問得很直接。

    段亦莎乖張地看著他,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熱飲,一句話不說地轉(zhuǎn)身向座位走去。

    四處有倒抽涼氣的聲音,于祈再次拿出學(xué)生名單,提筆準備記名字。

    門口又有人走進來,是梵芝,她進來時直奔講臺,將手里的幾本冊子“啪”地一下放到于祈收的作業(yè)堆上。

    于祈抬起頭,同學(xué)們都感到訝異。

    “段亦莎的作業(yè)。”梵芝笑了笑。

    “那你的呢?”

    “我的。”梵芝又將另外幾本交上去。

    于祈翻了一下,看向段亦莎的方向,見她正坐在座位上蹺著腿,托著下巴悠閑地搖晃熱飲。他沒再說什么,整理好作業(yè)本,在班內(nèi)靜寂的氛圍中抱著本子走出教室。

    “梵芝怎么會幫她做作業(yè)?”

    盧簡兒聳肩自語間,梵芝已走入過道,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貫溫婉親和的優(yōu)雅狀態(tài),就連面對雅子時也是怡然自得。

    “圍巾很特別。”

    坐下后,她開始和段亦莎說話,提也不提作業(yè)的事。

    段亦莎也樂得自在,玩著圍巾,回答說:“男式的嘛。”

    雅子這時起身,盧簡兒問:“你去哪里?”

    “很快回來。”

    她說著走出教室,視線落在二班教室門口灑落一地作業(yè)本的衛(wèi)茹身上,她正忙著低頭收拾,雅子走到她身側(cè)蹲下,幫著將本子撿起來。

    衛(wèi)茹一抬頭就看到她,手上的動作滯了一下,再次低頭時,動作倉皇加快。

    “你勵志要考盧清。”雅子疊起本子時淡淡地開口。

    衛(wèi)茹看了她一眼。

    “盧清的學(xué)生會很有名,會員能得到比其他學(xué)校更多的福利和機遇,她們個個都出類拔萃,畢業(yè)后的發(fā)展也很好。”

    衛(wèi)茹手上的動作放緩了。

    “而要進入盧清的學(xué)生會,必須是這三年有過豐富學(xué)生會經(jīng)驗的人。”雅子繼續(xù)說著,將本子輕放到衛(wèi)茹的那疊上面,“但半路被刷下來的,倒是會直接拉入黑名單內(nèi)。”

    衛(wèi)茹似聽非聽地整理好作業(yè)本,起來時看了她一眼,然后轉(zhuǎn)過身走入自己班的教室。

    “我也準備報那所學(xué)校。”

    聽到雅子的話,衛(wèi)茹的腳步明顯頓住,捧著作業(yè)本的手抖了一下。

    雅子看在眼里。

    中午的時候段亦莎鬧開了,她一進教室就心情煩躁地踢開擋路的課桌,前排女生負氣地叫住她,她吊兒郎當(dāng)?shù)鼗剡^頭問:“干嗎?”

    “你干嗎踢我們的桌子?”女生拉著同桌,壯著膽質(zhì)問道。

    她冷笑著逼近她們,女生們怯怯地后退,她一手拍上課桌:“老子喜歡。”

    說完,她轉(zhuǎn)過身走進過道,剛進教室的于祈盯著她,忍著沒發(fā)話。

    “她是怎么了?”盧簡兒納悶地拉著雅子的手。

    雅子沒有回答,但她知道起因是午餐時間接到的一個電話,應(yīng)該是某位前男友或前情敵打來的,段亦莎在接到那個電話之后就變得很暴躁,叉筷也扔到桌上沒胃口吃飯。

    很快,后座的蔣詩被段亦莎逮住,她要她把這所學(xué)校撐得上臺面的帥哥列張單子出來。

    “這所學(xué)校最優(yōu)的……就是你哥了……”蔣詩哆哆嗦嗦地回。

    段亦莎很不滿,猛拍桌子喊:“我要帥哥!現(xiàn)在就給我找來!現(xiàn)在!now(現(xiàn)在)!now!”

    于祈回到座位,戴上耳機,深吸一口氣,翻開習(xí)題冊。

    “二,二年級一班的沈柯東也不錯……”

    “沈柯東?”

    “就是上次在體育儲藏室的那個男生。”雅子拉開座椅順口提醒。

    “啊,那個小白臉啊。”段亦莎嗤之以鼻,又對著蔣詩拍桌,“還有誰啊?”

    蔣詩急得夠嗆,慌慌張張地回答:“三年級有很多!大部分……大部分聚在你哥那個班!”

    “廢話!我天天和那幫變態(tài)玩,會不知道哪個長得有人樣?都膩了!說些我不知道的!”

    “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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