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一千的身體即將墜地的最后一刻,倏然分崩離析,瓦解成無數(shù)代碼碎片。 碎片騰空而起,在與楚憐視線平齊的半空中,逐漸拼湊出熟悉的身形。 聶子謙身披的斗篷已然恢復潔白。 他垂下鴉羽般的長睫,一臉受傷地說:“憐憐,你竟忍心……” 楚憐學聶一千轉了把槍:“你沖我膝蓋開槍的時候,不也挺忍心的?” 聶子謙這下是真抬不起眸了:“……我是怕你發(fā)現(xiàn)我有記憶。” 有記憶的聶子謙,別說朝她開槍了,連重話都不舍得說。 反向推證,會朝她開槍的聶一千,肯定沒有記憶。 楚憐不得不承認,她確實被這一手騙住了很久。 但他們都比對方以為的,要更了解彼此。 “設套誆了我一次,還想誆我第二次?”楚憐晃蕩著懸空的腿,“讓我猜猜看……在你驚覺你的神魂不是消亡,而是碎裂的那一瞬間,你就把有限的意識都集中到其中一片上,選擇‘散落’到這個被放逐的世界?如果我能發(fā)現(xiàn)你的神魂還存在,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尋找你,也就一定會進到這個失去規(guī)則的世界。然后,就像你準備做的這樣,帶我去所謂的‘基地’。沒想岔的話,你要帶我去的‘基地’,應該刻滿了金色符陣,足夠囚禁我直到你這片神魂再也壓制不住我的神格?” 楚憐每說一句,聶子謙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兩個人糾纏了幾生幾世,楚憐要是還琢磨不明白聶子謙在想些什么,那也是愛了個寂寞。 看著面無血色的聶子謙,楚憐嘆了口氣:“那如果我沒能發(fā)現(xiàn)你的神魂還存在呢?如果我真以為你徹底消亡了呢?我沒有找你,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你怎么辦?一個人困在這么個稀巴爛的世界,拼死守住我的神格,用你無止境的痛苦,逆改我的命運?” 聶子謙終于抬眸。 他直直地看向楚憐,眼底是極度壓抑的狂熱癡迷。 “可你終究還是找到了我,不是么?”語調(diào)發(fā)著顫,“這個世界沒有規(guī)則來拆散我們,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長相廝守,不好么?你要是嫌它們惡心,我就讓它們都消失!”說著,一手輕揮,一個又一個的喪尸球頃刻間消失不見。 看著這一幕的楚憐,心下越發(fā)了然。 知道她怕黑,所以她一“醒”來,原本是黑夜的世界忽然變成了白天。知道她松開手是因為嫌他身上一股喪尸味,所以萬里晴空風云驟變。 沒了規(guī)則的束縛,聶子謙是這個崩壞世界唯一的主宰。 楚憐放緩了語氣:“等多久了?你一個人在這,等我多久了?” 聶子謙又重新抿緊了唇,不予作答。 楚憐站起了身,瘦弱的身軀在夜風中顫顫巍巍:“想我嗎?” 聶子謙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想沖上去護住楚憐,生生忍住。 楚憐:“我很想你,謙謙。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你。”話音未落,人已縱身躍下。 聶子謙再忍不住,一個瞬移接住楚憐。 躺在聶子謙的臂彎里,楚憐得逞地彎起唇角,伸手探入聶子謙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