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慕爾如星,愿守心一人。愿與你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 一大早,傅西洲便將喬嘉樂叫到辦公室。 他將那張拍立得照片甩在她面前,鐵青的臉色里透著失望:“你竟會使這種低下的手段,跟誰學的?” 喬嘉樂看到照片,臉色微變,她沒想到,阮阮竟然會找傅西洲直接攤牌。傅云深不是說顧阮阮就是個只會忍耐的包子嗎? “還有,當初你姐姐自殺,也是你搞的鬼吧?”他一直疑慮,為什么喬嘉琪會有刀片這種東西。 既然都被知道了,喬嘉樂也懶得找借口了,她仰著頭,說:“是,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把你要結婚的消息告訴姐姐,然后故意留了刀片給她,刺激她自殺。也是我把過生日的照片寄給顧阮阮的!我為我姐姐不平!” 傅西洲抬手就想抽過去,半空中極力忍住了,怒道:“你就是這么愛你姐姐的?不惜讓她擔著生命危險?” “那時候我就在她旁邊,她不會有事的!” “你!”他真的是氣到極點,指著喬嘉樂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喬嘉樂說:“西洲哥,我說過,人可以無情冷漠,但不能沒有良心。我姐姐對你怎樣,你比誰都清楚,她落得這樣慘,你卻有如花美眷,你安心嗎?” “我欠她的,我心里有數,我自然會還。可是,”他怒視著她,冷聲說:“嘉樂,我警告你,別再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也別再去找阮阮的麻煩,更別想摻合到我們的生活中來。這是兩碼事。” 頓了頓,他說:“還有,你最好趕緊辭職。如果你不走,我會讓人事部將你開除。” 喬嘉樂咬著唇,怨恨地看著他,然后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她走到安靜的樓梯間,掏出手機給傅云深打電話。 “以后別再找我了,沒用了。傅西洲應該把一切都對顧阮阮坦誠了,她現在知道了我姐姐跟他不是那種關系。” 電話里靜了靜,傅云深才淡淡地開口:“是嗎?” 他的反應很平靜,一點驚訝也沒有。 喬嘉樂等了等,他沒有下文,正準備掛電話時,傅云深的聲音又傳來:“你甘心就這么放過他?” 喬嘉樂沒作聲。當然不甘心,一想到姐姐那么悲慘,傅西洲卻活得好好的,她就對他怨恨得咬牙切齒。可她能有什么辦法?正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當初才會在傅云深找到她時,沒多想,就跟他合作。 傅云深輕笑一聲:“呵呵,真替你姐姐感到不值。” 他沒等她回話,就掛了電話。 喬嘉樂緊咬著嘴唇,漂亮的眸子變得陰沉,拿著手機的手緩緩握成拳。 不,不能就這樣算了!傅西洲,你讓姐姐變得那么不幸,我們全家因此而痛苦,憑什么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幸福美滿地活著? 她再次撥通傅云深的電話。 “傅總,我收回之前的話,繼續合作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 “傅西洲希望我離開凌天設計部,你幫我留下來。” 那端沉吟了下,說:“成交。” 傅云深掛掉電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世間,最具殺傷力的,就是執念,不管是愛或者是恨,一旦心里生了執念,那力量,可以毀滅整個世界。 連續幾天陰雨過后,終于出了太陽,氣溫漸漸回升,總算有一點春的氣息。 阮阮哼著歌在花棚里巡視,她的心情,就跟花棚外的天氣一樣,明媚醺然。自從那晚傅西洲對她敞開心扉,他們之間隱藏的那些問題,像是被這春風,全都吹散了。 他終于打開他的心門,接納她進入他的世界。他說那世界陰暗、冷漠、可怕,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因為有他在啊,她只是心疼,沒有早一點走進他的世界,如果那樣,就可以在他覺得冷的時候,抱一抱他。 齊靖從外面走進來,笑問:“心情這么好呀。” 阮阮回頭,手上還沾著泥土,輕快地說:“這批花草長勢漸好,總算放心了。” 齊靖欣慰地點頭:“是啊,辛苦你了。” 阮阮說:“分內之事。對了,我下午想請個假。” 齊靖也不問理由,直接批準。這也是阮阮喜歡跟他一起工作的一個原因,他沒有老板的架子,更像是一個有著共同愛好的朋友。 下午兩點,阮阮帶著一盆薄荷,開車離開農場。 一個小時后,她抵達城市南郊的一家療養院。傅西洲已經到了,在停車場等她。 見到她懷里的薄荷,他說:“她一定會喜歡的。” 他牽過她的手,一起上樓。 阮阮忽然有點兒緊張,這是她第二次見他的母親,第一次來,是他們確定婚期的第二天,他帶她來,只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他像是感覺到她的忐忑,握了握她的手心,溫聲安撫:“別擔心。” 她抬頭對他笑笑,點頭。 林芝住在療養院最豪華的病房里,是個套間,光線與通風都極好,客廳廚房洗手間全部配備,甚至還有個小露臺,生活用品也齊全,跟居家沒有什么兩樣,還請了專業的看護,照顧她一切。 把林芝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安頓在蓮城最好的療養院里,是傅西洲畢業后進入凌天集團做的第一件事情。 像是為了補償,他給他母親的一切,全是最好的。最好的療養環境,最好的醫生,最好的看護。盡管如此,可他知道,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彌補的。她最好的時光,永遠都回不來了。 如同初次見到一樣,這個蒼白而又美麗的女人,她依舊沉閉在自己的世界里,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她唯一認識的人,是傅西洲。可在她心里,兒子永遠停留在了十四歲。 “媽媽,今天過得好嗎?”傅西洲蹲在林芝面前,握著她的手,柔聲問。 林芝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說:“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放學了?”像是想到什么,她蹙眉,“你不會是翹課了吧?” 傅西洲搖搖頭:“沒有,媽媽,今天下課早。” “阮阮,你過來。”傅西洲朝她招手。 阮阮走過去,也半蹲在林芝面前。 他攬著她柔聲介紹:“媽媽,這是阮阮,我的妻子,你兒媳婦。” 林芝疑慮地看著阮阮,阮阮也傻愣愣地看著她,微笑著。 傅西洲輕拍她的肩,說:“愣著干嗎,快叫人。” “媽媽,送給你。”阮阮將手中薄荷遞給她,喊出“媽媽”時,心里有點羞澀,又涌起濃濃的幸福。 他們結婚這么久,他終于在他母親面前正式介紹她,他終于,把她當做家人。 林芝望著阮阮,帶著審視的意味,過了許久,才接過她手中那盆翠綠的薄荷,然后瞪著傅西洲:“兒子,你早戀呀!” 傅西洲與阮阮都忍不住笑起來。 “癢……”林芝忽然伸手抓頭發,像個小孩子般嘟嘴望著傅西洲,“癢癢的!” 林芝非要坐在太陽下洗頭,阮阮只好從浴室里放了熱水提到陽臺上去。她也不肯讓看護幫忙,要傅西洲親自幫她洗。阮阮擔心傅西洲不會做這些,哪想到,他做起來,竟然有模有樣。 阮阮倚在門邊,看他舀起水,慢慢地淋在母親的頭發上,再抹上洗發膏,輕柔地打出泡沫。洗完后,用大毛巾將她的頭整個包起來,一點點擦干。 他做這些的時候,動作溫柔、細致,充滿了耐心與柔情。 人人都說他冷漠無情,這一刻阮阮忽然明白,其實他并不冷漠,他溫情的一面,只展現給他在乎的人。 而這樣的溫情,恰恰最是珍貴。 他們陪林芝一起吃了晚飯,晚餐是阮阮親自下的廚,簡單的兩菜一湯,清淡可口。林芝胃口反常地好,竟然吃了兩大碗。 等林芝睡下后,他們才離開。 回去的車上,阮阮說:“十二,以后我們多來陪陪媽媽吧,如果你忙,我就自己來。她似乎很喜歡綠色植物呢,我以后都給她帶。” 傅西洲俯身為她系好安全帶,在她額上落下一個輕吻:“阮阮,謝謝你。” 他確實很忙,像今天這樣在療養院待這么久,是偷得浮生半日閑。香氛系列的開發企劃,已經正式啟動了,投資巨大,容不得半點差錯。他又開始了空中飛人的生活,飛國外已成了家常便飯。聚少離多,成為他們之間的生活狀態。 轉眼,就到了初夏。 五月,他們結婚一周年。 阮阮感嘆,時間真快啊,竟然就一年了。 紀念日的頭天晚上,阮阮接到風菱的國際長途,她正在米蘭出差,問她想要什么禮物。閑聊了幾句,風菱掛電話前問她,紀念日有什么慶祝活動? 阮阮沉默了會,說:“他人還在國外呢,估計不能一起過了。” 對于他的忙碌,那是他的事業,她能理解,但情緒到底還是有點小低落。 那晚她早早入睡,半夜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異樣,迷蒙睜開眼,嚇了一跳。 她的睡意全無,猛地坐起來,驚訝地看著坐在床邊的人:“你……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傅西洲在她身邊躺下,伸手將她攬在懷里,下巴擱在她頭頂,聲音有點疲憊:“再睡一會兒,明天一早我們要趕飛機。” 她更驚訝了:“趕飛機?我們?” “嗯。”他閉著眼,將她抱緊,“去意大利。” 直至第二天一早到了機場,阮阮還是覺得像是在做夢,他半夜忽然回家,一大早又整理行李,將她帶到機場。 他將機票遞到她手中,說:“結婚一周年快樂,老婆。” 他沒有忘記他們的紀念日,這是他給她的一周年紀念日禮物。 他們飛往b城,再轉機意大利佛羅倫薩,然后去往托斯卡納。 那是當初她定好的蜜月旅行地。 他還記得,現在補給她。 難怪前陣子他問她拿了護照,原來如此。 飛機上。 阮阮偏頭看著傅西洲,他正閉眼補眠,他連夜從國外趕回,沒休息幾個小時,又將長途飛行,他看起來非常疲憊,眼周有淡淡的青黑。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黑眼圈,眼中浮起淚意,心里的感動一波波涌上來,她挽著他手臂,將頭輕靠在他肩上。 抵達佛羅倫薩后,他們有半天的時間停留。這個城市,是文藝復興的發源地,有著悠久的歷史與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但阮阮卻拉著傅西洲去逛古董集市。比之博物館、美術館,她更愛街頭巷尾的熱鬧。 他們去的那個集市頗大,很多條巷子縱橫交錯,像個迷宮,又逢周末,人特別多,十分熱鬧。商品琳瑯滿目,一眼望去,大多美得像藝術品。阮阮其實對首飾呀裝飾品呀這些小玩意兒并不特別感興趣,平日里也從不佩戴,但風菱很喜歡,她想給她帶點別致的禮物,便穿梭在小店與地攤上認真挑選。 其間傅西洲接到一個電話,是公事,雖然他一再囑咐林秘書不要叨擾他的假期,但碰到一件很棘手的事,林秘書拿不定主意,只得請示他。他走到安靜一點的地方去講話,那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鐘,當他掛掉電話再走回來,阮阮不見了。 他迅速掃了下四周,又在附近轉了轉,人潮中依舊沒有她的身影。他想打電話給她,又忽然想起,她的號碼沒開通國際漫游,出國時她就沒有帶手機。 其實他也知道,她可能逛著逛著走散了,并沒有什么危險,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擔憂。這里的人都講著意大利語,她又不會,英語也一般。也許此刻,她也正在找他,看不到他,一定也很著急。 他匆匆走在人群里,搜尋她的身影,一個個小店挨著找過去,心里的焦急也越來越濃。 十分鐘后。 他在另一條更隱蔽的小巷里終于看到她,他站在幾步之外,狠狠地舒了口氣。 阮阮比了個手勢,朝坐在她對面的金發男孩確定地問:“ok?” “ok!”金發藍眼的男孩笑著說。 她起身,繞到男孩身后,當畫板上的她展露在眼前時,她忍不住“哇”了聲,真的好像,尤其是神韻,仿佛真人躍然紙上。 阮阮掏錢時,男孩已取過畫像,搖著頭用英語說:“送給你,禮物。” 阮阮有點驚訝,但也沒有堅持付費,連說謝謝。 男孩忽然伸手將她擁住,阮阮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男孩被人狠狠拽開,她的身體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男孩微愣,看見傅西洲微沉的臉,以及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明白了過來。 阮阮微窘,其實她知道,男孩大概是想跟她來一個告別擁抱。 傅西洲拉著她轉身就走。 “謝謝,再見。”阮阮對男孩說。 男孩的聲音在身后清脆響起,這一次他說的意大利語,阮阮聽不懂,問傅西洲:“他說什么呀?” 傅西洲抿著嘴,過了會兒,才淡淡地說:“哦,他說,再見。” 阮阮疑慮,再見?意大利語的再見似乎沒有那么長啊…… 傅西洲側頭瞟了眼她,見她還在琢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哼,才不會告訴她,那金發小子其實說的是——嘿,女孩,你的眼睛很美。 阮阮說:“十二,你剛剛,有點不禮貌哦!” 傅西洲不做聲,牽著她走上另一條路,打算回酒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