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軌跡-《套裝:南風知我意(共七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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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世人都知道,他喜歡的是誰?!泵髅拇侏M地朝她擠擠眼,艾米莉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嬉笑著罵她,而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沒有出聲。
明媚頓了頓,才輕輕開口:“他們,又打起來了?”
艾米莉望著她片刻,擠出一個疲憊的笑,酒瓶撞上她的,呼一口氣:“知我者,明媚也?!?
其實明媚從一進門就看出她情緒的不對勁,因為她每次心里有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大聲嚷嚷,點很多吃的,佯裝歡笑。
“你不是一天沒吃東西,別空腹喝酒,先吃點菜。”剛好服務員送來了第一道菜,明媚將一只蒜蓉扇貝夾到艾米莉的碗里。
她向來就不太會安慰人,而且,有些悲傷與煩惱,是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的,只能依靠自己消耗掉,因為這個世界上,甚少甚少有感同身受這碼事。作為好朋友,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她想要傾訴的時候提供一只安靜的耳朵,以及一個無聲的擁抱。
艾米莉活了十八年,初戀初吻健在,青春期最大的煩惱就是家里那對三天一小吵五天打起來的父母。
艾米莉的爸爸媽媽都是下崗工人,艾爸跟人合伙承包了一輛出租車,一個跑白天一個跑夜晚,雖然辛苦但至少保證了一家四口的溫飽與艾米莉姐弟倆的學費。
而艾媽,在小區里租了個車庫,幾臺自動麻將機一擺,開起了茶館,原本是想賺點生活費,結果卻將自己帶向了“沉溺麻將不知歸處”這條路,最瘋狂的時候,艾媽可以通宵達旦地坐在牌桌上,做飯啊家務啊通通拋到了九霄云外。
有一次,艾爸跑通宵車,艾米莉因為學校出游外宿,家里就留了十歲的艾小弟一個人,結果半夜口渴起床燒水喝,迷迷糊糊中被開水燙傷了腳背,哇哇哭了好久,還是被吵醒的鄰居找到了在麻將桌上的艾媽。
一切爭吵的源頭自此開始,往后,愈演愈烈。
如果問艾米莉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是什么,她一定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回答你:麻將麻將麻將還是麻將。
“來,喝酒喝酒,今晚你不僅不能勸我還得陪我!”艾米莉又開了一瓶,半打啤酒就只剩下兩瓶了,明媚斷斷續續才喝完一瓶,桌子上的菜倒是沒怎么動。明媚其實不怎么喜歡啤酒,喝到肚子里全是氣泡,她的胃不是很好,喝多了難受。但此刻,她還是接過艾米莉遞過來的酒瓶。朋友嘛,明知山有虎,偏陪她向虎山行。
兩個人一邊喝著一邊聊著各自系里的趣事,說到興起,彼此頭抵著頭,酒瓶撞擊著酒瓶子,一陣哈哈大笑。
艾米莉不過癮,又叫了半打啤酒過來,空瓶子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就到了九點多,客人陸陸續續地走得差不多了,宵夜時間又還沒有開始,一下子大廳里她們的笑聲變得特別響亮。章魚站在收銀臺埋頭整理零錢,邊朝那邊望邊笑著搖頭。
“喂,章小魚。”明媚忽然走到柜臺邊喊他,一股子酒味噴過來,她已經有些微醉了,臉頰通紅通紅,但雙眼卻特別明亮?!鞍桌蚝茸砹耍闼退厝グ??!?
艾米莉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下垂著的右手中還握著一只空酒瓶,湊近一點,能聽到她喃喃自語著:寶貝兒咱繼續喝,不醉不歸!
章魚蹙了蹙眉,將她一把扛到了背上,示意明媚拿好艾米莉的包,一起走。明媚腳步有點虛浮,出了門,被夜風一吹,頓時就清醒了幾分,通紅的臉頰也沒有那么燙了。
暮云路來來往往的出租車特別多,片刻,他們就攔到了一輛空車。明媚與艾米莉住的小區方向一致,章魚決定先送明媚再送艾米莉。
“今晚謝謝你了,章小魚?!泵髅目吭谝伪成?,微微側頭對后座的章魚說道。
“嘿,跟我客氣什么,以后想吃海鮮了,隨時過來就是。”他說得真心誠意,半點客套也無。
躺在章魚腿上的艾米莉不安分地翻著身,嘟嚷著叫熱,章魚將窗戶打開一半,冷風吹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艾米莉也在陣陣冷風中清醒了幾分,迷蒙睜開眼,赫然對上章魚俯身傻傻望著她的專注眼眸,嚇得尖叫一聲,揚手就是一拳揮過去,一聲慘叫聲嚇得司機手一抖車子在路面畫了個弧線。
“喂!你們在搞什么鬼!”司機回頭怒吼。閉眼小寐的明媚也被驚醒。
“停車停車?。。 卑桌驈椬饋恚е緳C的衣服大喊。
車子停穩后,艾米莉連推帶踢地將章魚趕下了車,讓明媚坐到后面,氣得司機要將他們扔在路邊,章魚好說歹說才讓出租車繼續前行。
“章小魚,眼睛沒事吧?”明媚一邊問一邊瞪了眼艾米莉。
“不礙事?!闭卖~痛得倒吸了一口氣,卻只能強忍著。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他瞪著雙大魚眼盯著人看,嚇死我了!”艾米莉輕聲嘀咕,而后撒嬌似地抱住明媚的手臂,仰著紅紅的臉頰,“寶貝兒,今晚我可不可以去你家睡啊?!笨蓱z兮兮的模樣像極了一只喝醉了的流浪貓。
“當然可以?!泵髅呐牧伺乃念^。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兩個人靠著意志力勉強地洗漱,如此折騰一番,時間就很晚了。明媚向來都是早睡早起,此刻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酒精加上冷風,頭昏沉得很,偏偏艾米莉還拉著她問章魚有沒有趁她喝醉的時候占她便宜。明媚沒好氣地嘀咕,“他抱著你又啃又摸……行了吧?”
“啊啊啊啊啊?。。。?!”半夜里,真是鬼哭狼嚎啊。
“睡啦睡啦。”
“我都失身了我還睡得著嗎我!”
明媚翻個身,將腦袋整個塞進被窩里,懶得理她。片刻,她迷迷糊糊想起什么來,呢喃著說:“唔,過兩天我打算搬去學校宿舍?!?
艾米莉沒接腔,因為她正忙著逼迫自己拼命回憶,在昏睡的那段時間里,那只臭章魚到底有沒有趁機吃豆腐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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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后遺癥就是第二天睡過了頭。
“七點五十……天哪快八點了!”明媚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將手中的鬧鐘一丟,推了推還在沉睡中的艾米莉,“快起來,要遲到了!”該死,昨晚忘記調鬧鐘了。
沒反應。
再推,艾米莉翻了個身將腦袋塞進被子里。
明媚一腳踢在她的屁股上,“豬!你繼續睡吧,我先走了。”這招真是屢試不爽,艾米莉嚎叫著坐起來,“擾人清夢也是犯罪懂嗎!”
明媚懶得理她,換衣服刷牙洗臉擦保濕霜,一系列動作五分鐘內一氣呵成,她看了腕表,而后抬頭望著艾米莉:“五分鐘,過時不候?!?
“你趕著投胎??!”艾米莉哀嚎著光速滾進了洗手間。
今天第一堂課九點開始,從明媚家里去大學城,公交車在不塞車的情況下,需要四十分鐘,而今天是周一,一個禮拜中最不正常的開始。明媚望著車窗外長長的車隊,十分焦躁,若不是離得有點遠,她早就下車跑到學校去了。
艾米莉漫不經心地咬著南瓜餅:“遲到就遲到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沒課的人滾一邊去?!泵髅臎]好氣。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記著是下午的課,結果被你一腳給踢忘了,一大清早就吸收一大堆的汽車尾氣,真是縮減壽命啊。”
明媚想起她們上了公交車艾米莉才忽然醒悟她早上壓根就沒課時的表情,忍不住又樂了起來。她也是因為睡得昏昏然,才忘記了她們已經不是高中不在同一個班級。雖然依舊在同一所大學,但明媚讀的是海洋地質專業,而艾米莉是外語學院。
“你知道今天第一堂課是誰的嗎?”
“誰呀?難不成是超級大帥哥,所以你才如此雞血澎湃?不可能吧,你們學院的教授基本上都是老骨頭一把。”艾米莉是頭號花癡,美男美女通殺。
“宋引章教授?!碧崞疬@個名字,明媚兩眼放光。“而且這是他這學期第一堂課,我怎么可以遲到!”
艾米莉蹙眉想了想,“噢,那個研究什么海洋地理的成功地在海底發現大量原油的你的偶像宋引章?”
“bingo!你知道嗎他今年竟然擔任我們系的第一專業講師,我拿到課表時開心得要瘋了!他那么忙的人呀!我以為這四年都沒有機會聽他講課呢!”明媚忍不住眉飛色舞。
“切,不就是一個老學究嘛有什么好迷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車流終于慢慢地疏通了,公交車在另一條道路分流,那條路通往大學城,過往車輛較少,司機立即飛速前進,很快,便抵達了海大。
“我先走了呀?!泵髅膿]揮手,跳下車,一邊瘋跑一邊看腕表,糟糕,差兩分鐘就到九點了。從學校大門口到階梯教室,就算用跑的也得十分鐘吧……
明媚氣喘吁吁地推開階梯教室的門,因為是公共大課,可以容納兩百人的大教室基本上滿座,人頭黑壓壓一片,教室里沒有開燈,略顯昏暗,所有的光線都聚在講臺前方的大投影上,幕布上正播放著一幀幀美麗得令人屏住呼吸的照片,每一張都是海洋,日出時、清晨、正午、日落時分、夜幕下,每一個瞬間海洋的表情都生動地被凝固。紅嘴鷗在海面上停駐、嬉水、低低地沿著水面飛身掠過,振翅飛翔,與海洋融洽相處。還有一組照片全部來自海洋深處,水草、海藻、魚群、蝦類、貝殼、石頭群等等等等,絢爛得令人目不暇接。而最后一組照片,卻瞬間將人從海洋的美好幻象中帶入殘酷的黑色地帶,狂風暴雨席卷著遍地的斷垣殘壁,尸體像是漂浮在水面的白色垃圾,痛哭的親人,海嘯帶來的災難,又豈止是失去家園的傷痛……
頭頂的燈光在一片死寂般的寂靜中亮了起來,一直站在左邊角落里的宋引章緩步走上講臺,聲音朗朗地開口:“你們在坐的每一位,應該都是熱愛海洋與地質的,但土地與大海有時卻辜負我們的熱愛……”
明媚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從她的方位看過去,正好看到宋引章的四分之三側臉,本人要比照片上更加年輕,談不上多英俊,但渾身都是一股科學家的書卷氣與儒雅。
一個會講課的老師,總是讓課堂時光走得飛快,九十分鐘一下子就過去了。下課鈴聲響起,明媚收拾好課本,在人潮中逆行往前,好不容易擠到講臺,卻發覺宋教授早就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可見他的課是真正有魅力。等了片刻,明媚嘆口氣,靜靜地退出了教室。
她本來有蠻多問題想咨詢,順便表達下崇拜仰慕之情,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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