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東西渾身都流著熔巖般的血液,血液滴到地上,在地板上燒灼出一片片焦黑。 它仿佛未開智的東西,聽到江沉的話后寂靜許久,炙熱殘破的臉貼近,在江沉面前一毫米處上下細細地嗅著。 寂靜的夜晚,指揮官先生面不改色地盯著面前的東西,“再說一次,滾開。” 那東西在他面前嗅了半天,而后緩緩?fù)徇^頭,視線越過他看向千梧。 江沉將別西卜的牌子遞到它面前。 他們僵持了足有幾分鐘,千梧不動聲色地反手握起江沉削的木劍。 怪物卻忽然沙啞地出聲:“為什么你可以這么清涼。” 他嗓子里持續(xù)發(fā)出嘶啞的粗喘,從江沉身邊繞過,踏進室內(nèi),站定在千梧面前。 而后,他彎腰湊近細細地嗅,在千梧耳邊說道:“你沒有嘗過山火的滋味吧,我好想嘗嘗你,雖不能食,但我心好癢,你讓我舔一口吧。” 它聲音剛落,千梧忽然覺得面前火光一閃,像火苗里迸出一簇火花在空中起舞,江沉手中的軍刀順著那東西頭頂平滑地劈下,刀刃猝火通體金紅,劈到脖頸反手向外一抹,那東西的腦袋被他從中間削開。 莫大的驚悚在深夜中化為寂靜。 而后,本應(yīng)滾落的半個火頭卻又平滑銜接回去,那東西回頭看了江沉一眼,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再果斷鋒利的刀刃,也斬不斷人鬼鴻溝。 就在千梧在心里盤算好一條與江沉逃跑的路線后,那東西卻忽然轉(zhuǎn)了個身,拖著沉重的身子向窗外走去。 “不可食用之人。”它念念有詞,一把將本就拉開的木窗又大力撐開,從洞開的窗口一躍而出。 口中喃喃道:“我好熱啊,神明大人為什么偏沒有救助我們呢……” 恐怖如斯的深夜,千梧卻忽然覺得哀忡,下意識向前兩步看出去,驚悚發(fā)現(xiàn)漫山遍野都是這些熔巖惡鬼。它們在月下山林間迅疾地奔跑跳躍,除了眼前這只落寞離去的,大多數(shù)嘴里叼著半殘破的身體。它們邊跑邊茹毛飲血,仰頭發(fā)出不知名的爽快呼聲。 千梧看得仿佛入定,直到啪地一聲,木窗在他面前關(guān)上,阻隔了視線。 江沉蹲著用手按那滑軌,蹙眉嘟囔道:“這惡鬼走到哪破壞到哪,這門算是拉不嚴了,半夜會有小蚊子飛進來咬你。” 千梧懵了足有五秒。 而后他緩緩低頭看著半跪在地上修門的男人,用氣聲喚他:“喂——” 江沉抬頭,氣聲回答:“干什么?” 千梧輕嘆一聲,“你不害怕嗎?少帥,淡定成這樣,還管窗戶?” “它都走了。”江沉說著很執(zhí)拗地用軍刀刀柄把變形的滑軌翹了翹,將關(guān)不嚴的拉窗努力往深處推了一點點,小聲說,“你害怕了?那還能睡著嗎?” 千梧在寂靜的深夜中默然無語。 在見證他抑郁失眠后,確保他能睡著覺似乎變成了江少帥人生第一要務(wù)。 鬼都沒有他失眠可怕。 “紅燭能用這么久,別西卜的牌子也肯定還能派上用場,只要是個吃人的法宗,我們就有很大勝算。我不是淡定,我是早就做好了盤算。”江沉說著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已經(jīng)放溫?zé)崃说臎霾柽f給千梧,“壓壓驚。” 屋里仍舊燥熱得透不過氣來,千梧后知后覺汗透全身,但卻反而不覺得心里煩悶了。 他和江沉腳對腳坐在小幾旁,江沉把唐剪燭拿出來擺上,在燭光中輕聲說,“看來是我們腦子窄了,觸發(fā)條件不是涼茶,而是貪涼。火山之上眾生皆苦,偷涼之人才是亡魂獵殺的目標(biāo)。” 千梧喝著溫突突的涼茶出著神。 紅燭今夜不太安分,燭焰噼噼啪啪地爆個不停。江沉從小就討厭噪聲,用刀刃輕輕撥著燭芯。 “那些惡鬼似乎很委屈。”千梧看著他動作輕聲說。 江沉平靜回望,千梧又說,“涼玉神的出現(xiàn)鎮(zhèn)壓了當(dāng)年的山火,護佑全鎮(zhèn)安寧,但卻無力挽回已經(jīng)被山火吞噬的人。這些怨念匯聚成亡魂,在涼玉神還在時不敢出來作祟,但涼玉神走了,它們就跑出來發(fā)泄不滿。” “鎮(zhèn)上的人看著淳樸,其實很歹毒。明知每晚都要死幾個人才能安撫惡鬼,他們眼看著游客大肆飲涼卻不勸阻。”江沉語氣冷靜,抬手熄滅躁動的紅燭,說道:“我們要想辦法搞清楚,涼玉神為什么走了。” “為什么走了?”千梧怔怔地在黑暗中看著他。 江沉卻說,“明天再想辦法,先睡覺。” “……” 后半夜不過三兩個小時,千梧在悶熱中躺回地上。江沉又拿了那柄扇子在他臉頰旁輕輕地扇著,溫溫的風(fēng)頻率穩(wěn)定,沒幾下后他真的困了。 在神經(jīng)里久了,漠視危機似乎成為一種本能,再恐怖的夜晚,他們也能在小聲說幾句話之后面對面安然睡去。 再次入睡之前,他察覺到江沉無聲地放下扇子,將一個木質(zhì)的小牌牌輕輕放在他手心。 這一宿,兩人竟然都睡過了頭。 被吵醒時,千梧滿臉都寫著懵,江沉比他還晚爬起來兩秒,坐在那放空了好一會。 “怎么回事?”江沉又一次被吵鬧聲叫回神,皺眉問。 鬧聲是在走廊另一端傳來的,似乎有玩家在瘋狂地吵架咆哮,還有哭聲,全都混在一起。 他們拉開門出去,狹窄的走廊上堵滿了人,晨哥正攥著留留的和服領(lǐng)口,把小姑娘懟在墻上,一手拿著一把削尖頭的竹竿,插在她臉頰旁的墻里。 “把茜茜交出來!把茜茜交出來!!”他目眥欲裂,淚水從猩紅的眼眶中滾落。 留留劇烈地咳嗽著,掙扎道:“茜茜是誰,你干什么!松手——你這臭男人講不講理——” “怎么回事。”江沉劈手攥住晨哥的手腕,年輕的指揮官神色淡然,但對方本施力的拳頭卻驟然松開,在他手中不自覺地抽了一下,泄下力來。 留留一下子跌坐在地,素白的手護著被勒出紅痕的脖子,咳個不停。 “這是個妖女,你們都心知肚明,還幫她干什么!”男人脫力地滑落在地,雙手插在發(fā)間,“茜茜不見了——昨晚,昨晚我睡夢中聽她說要出去上廁所,我翻身繼續(xù)睡了,可早上起床后再也不見她,她或許昨晚就沒有回來……” 男人哭得嗓子里像含了一把沙,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頭,“我為什么沒有陪她一起!我該死!” “你們昨晚吃了什么?”千梧問:“喝茶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