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昏黃的審訊室內,兩人間只隔著一張木桌。 火焰映照下,齊平可以看到杜元春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我信你。”杜元春認真道。 齊平看出了他的真誠,卻搖頭道: “這不是個理智的看法,雖然我的確是清白的,但拋開立場,從局外人的角度看,我身上的確存在嫌疑,時間點的錯位,對方抓的很準。 若我是你,肯定也會懷疑,畢竟,關于我消失那一月的經歷,只憑借我一面之詞,實在單薄。” 杜元春平靜道: “我并非盲目信任你,而是我大概能猜出,在雪山中救你之人的身份。” 齊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試探道:“是誰?” 杜元春微笑道:“道門首座。” 齊平恰當地表現出了震驚的神情……按照設定,他不該知道那道人身份。 杜元春安撫道: “不必這般驚訝,雖然我并不知曉,首座為何會出現在雪山,但根據我掌握的情報,救你那人,很可能是道門之主。 皇陵案中,對你透露先帝衣冠冢的,也是那位……如果是首座,將你從雪山送回,輕而易舉。而被首座救助之人,絕不可能是叛徒。” 這是個很簡單的推理。 齊平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驚愕,想了想,道: “首座……這般說來,只要首座肯出面作證,就能還我青白,可是,誰請得動?” 他愁眉苦臉道: “在這起案子里,我想要洗刷嫌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請那位前輩來作證,可若是首座,恐怕不會肯為我這種小人物出面。”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方法,就是朝廷派人去草原調查。 無論是尋找那一個月里,齊平被追殺留下的痕跡,還是啟用在草原的諜子,調查此事,都可以一定程度還他清白。 但都遠不如人證有力,且有效。 杜元春笑了笑,難得看到齊平吃癟: “不。此案的核心,不在于如何證明,而在于陛下的想法。” 齊平洗耳恭聽:“請師兄指點。” 杜元春很受用,提點道: “你雖善于破案,但視野若只落在案子上,反而會看不清事件全貌,我且問你,為何此案會被遞上朝堂? 要知道,正常來講,一個舉子的檢舉,很難直達天聽,即便一切順利,也該是寫在奏折上,呈送內閣……而不會如今日這般,在朝會上提出。” 齊平心中一動:“師兄的意思是說……都察院?” 杜元春贊賞道: “沒錯。那楮知行雖是個舉子,有功名在身,但這里可是京都,一個小小舉子,毫無實證下,檢舉一位鎮撫司百戶,六品武官……呵呵,哪里那般容易?” 齊平點頭,這倒沒錯。 若是隨便一篇檢舉,都能把六品官下大獄,未免太兒戲了。 即便“虛假報案”會遭受懲罰,但總有人肯豁出命,拉人下水。 杜元春道: “楮知行只是個引子,真正借題發揮的,是都察院,前幾日,因為官銀的案子,你挖出了兩個御史,導致整個都察院都不好過。 二品的左都御史,都尚未洗脫嫌疑…… 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們拿到楮知行的檢舉信,會如何做?” 齊平思索了下,恍然道: “轉移矛盾。借助這個機會,給我潑臟水,報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若能證明我有問題,就可以洗脫左都御史的嫌疑!” 杜元春頷首: “聰明,就是這個道理。你以為,為何偏要湊足三宗罪名? 這三宗罪里,核心指控是第二條,而所謂反詩,是個襯托,想以此加大陛下對你的疑心,可真正的目的,在于第三條…… 也就是,證明是你殺死了陳萬安。” 他嘆息道: “這是很聰明的一手棋,若陛下與滿朝文武,對你起了疑心,認為陳萬安可能是你殺的,那左都御史就干凈了…… 而即便失敗,都察院也沒有任何損失。 這幫人本來就是言官,朝廷律法,鼓勵言官奏報,即便調查后,證實你是清白的,憑借御史的身份,陛下也不會懲罰他們……” 齊平恍然大悟。 他之前,的確沒太往這方面想。 倒不是智商不夠,而是缺乏經驗,對于朝堂上的爭斗,一時轉不過彎來。 如今,杜元春替他梳理了下,才看懂。 “可這對我眼下的困境沒啥用吧,除非我能讓都察院的人閉嘴,可這樣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齊平皺眉。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