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星墜落時-《晚星遇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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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冰猛地跳了起來,嘶吼著就要向林沉撲去,卻被關彤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仍站在窗口的位置,因為顧忌林沉手里的槍動彈不得,此刻被陳冰這么一扯瞬間偏離了原本的位置。林沉驀地變了臉色,好在關彤察覺敏銳,立刻一把按住陳冰站了回去,安撫著林沉:“別怕啊,我才躲開了幾秒,就算真有狙擊手,也不會反應這么快吧?”
林沉陰森森地回答:“你急什么?反正早晚都會到你。”
他頂著自己所熟悉的、日夜相處的顧韓那張臉說出這種話……關彤一怔,隨即眼中浮現出一絲苦笑般的神色。
不過在這種時刻,誰也沒時間在意誰的喜怒哀樂,季青舟一邊留意著唐殊那邊的動靜,一邊和林沉周旋,直到耳機那邊唐殊輕聲說了句:“狙擊手已就位,我先把陳冰母親救出來,那邊分秒不停地尋找最佳狙擊位置!”
季青舟雖然人沒動,眼睛卻很快地朝著關彤的位置瞄了一眼。
現在還是不行。
林沉遞給季青舟一把槍:“或者你親自殺了對面那個女人——其他的我也可以放走哦。”
林沉根本不顧她的意愿,沉甸甸的玩意兒被丟到了手里,季青舟輕輕抽氣,將它握緊,眼見著林沉抬起手腕開始盯著時間,她忽然有些不甘地開口:“為什么是我?”
林沉挑眉:“拖延時間?”
季青舟猛地抬起頭來,平日里平靜如水的眼中此刻仿佛有什么激烈的情緒呼之欲出,以至于她整個人受了這種情緒的影響都微微發抖起來。
林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他原本故作溫柔的目光也一點點冷了下來:“你不知道?”
季青舟細細地咬著牙,看著面前這張已經改變了的、陌生的、可憎的面孔:“我不知道!就因為我不知道還這樣被你附骨之疽般的折磨……林沉,你告訴我,到底為什么是我?”
每個人都會問,為什么是她?為什么林沉會如此執著地尋找她,拉攏她?
起初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答案,只能回以沉默。
她根本什么都沒有做過。
可日子久了,她就開始陷入自我反思,很多事情都是有緣由的,林沉的緣由到底是什么?
那天唐殊問出口的時候,她思索了許久,試探著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們真的是同一類人?
兒時福利院相見時她就感受到了這個孩子的不同尋常,他安安靜靜地看著她,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們雖然接觸不多,但在聽父親講課或剖析一本書的時候,想法也總是出奇的相似;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不簡單,甚至可能有些危險的人,可當他們讀到同一本推理小說、勾勒出第一本書中那個丑惡、復雜、引人深思的罪犯嘴臉時,她又總是忍不住一次次放下戒備。
那些碰撞的想法實在太美好,她從小性格孤僻安靜,總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終于有一個讓她有些矛盾的人打開了冰冷世界的大門——
可當他原形畢露,倉皇逃去后,這扇門,再次被緊緊關上了。
正在給陳母解繩子的唐殊聽到了季青舟的聲音似是變得不對,立刻低聲道:“青舟,冷靜,別被他影響了!”
林沉望著她,似是在探究她這神色中幾分真,幾分假:“因為嫉妒。”
季青舟的眼皮一跳。
“我嫉妒你,可我也愛著你。”林沉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你擁有我想要的一切,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孩子,可是青舟,我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成為你,那么……我干脆就和你走相反的路。”
你的世界干凈而美好,我無法接近你,變成你,干脆就變成另一個極端的你。
鮮血與痛苦的確可以給他帶來生理與心理上的滿足,面對眼前那些人、那些孩子痛哭流涕的哀求,他從最開始的摻雜著痛苦與興奮的折磨,到后面漸漸變得麻木起來。
“可不知為什么,我卻發現自己離你真的是越來越遠了,所以干脆就把你拉進我的世界里,讓我們真正地成為同一類人?”林沉雙手緊緊握著季青舟的手腕,近乎呢喃地在她耳邊道,“開槍,無論你殺了誰,無論那個人的死相多么凄慘丑陋,我都會給你打出我心中最高的分數。”
——你就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人了。
季青舟垂著頭,渾身顫抖得越發厲害,而在一旁的關彤和陳冰早就被這個大言不慚的變態給震驚了。
陳冰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傻了,看著林沉此刻的面貌,他心中不由得深深感嘆,要是這次能活著出去,自己一定要寫一本書,書名就叫《論舔狗被拒絕后的一百種變態方法》。
林沉退后幾步,鼓勵般地看著季青舟:“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做決定。”
唐殊的聲音再次響起:“季青舟!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只是一秒的猶豫。
季青舟醍醐灌頂,猛地抬起頭來,掂著手中的槍,若有所思。
忽然,她向林沉伸出手來:“我們交換,我要你手里的那把槍。”
林沉的笑容僵住了,季青舟卻頂著一張蒼白的臉,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有點自作聰明了?”她抬起槍,槍口直接對準了林沉,在關彤等人還來不及出口的驚叫聲中飛快扣下了扳機。
可沒有槍聲。
林沉也沒有倒下。
“你分析我分析得頭頭是道,那也應該很了解我吧?”季青舟又是一扣扳機,林沉卻仍然好端端地站在她的對面,“你能猜到我的第一槍肯定會打向你,卻怎么沒料到我也能猜透你的想法呢?”
關彤愣愣地出聲:“空、空的?”
季青舟嘲諷地笑了一聲,隨即將那把沒用的槍就地一丟:“林沉,要玩就玩得真一點,貪生怕死的有意思嗎?你為什么無法成為我?你自己心里難道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林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了起來,季青舟卻更是挑釁似的向前走近了幾步,伸出手來:“怎么樣?敢給我嗎?”
沒人注意到她此刻正在竭力控制著自己胸口劇烈的起伏。
可關彤卻注意到了她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
由于向前走了幾步,季青舟與關彤的距離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此刻的季青舟正好站在了偏離關彤身側一點的位置,如果背后搞什么小動作就不會被林沉發現。
關彤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那只手飛快地做出了一個躲閃的姿勢。
這一刻,關彤立刻做出了判斷,如果林沉真的忍受不了季青舟的質問,決定賭一把交出槍的時候,她找準時機帶著陳冰躲下?
此刻在隔壁房間高度警惕的唐殊在聽到季青舟詢問“敢不敢”的時候,果斷給出命令:“狙擊手準備!一旦目標出現在視野,立刻擊斃!”
他們沒人會拿一屋子人的性命做賭注,所謂的挑釁,不過也就是一個暗號罷了。
季青舟對林沉太了解,只要她表現出一點點喪心病狂與其變態同化的傾向,他就會再次頭腦發熱地堵上一切。
果然,林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季青舟的神色,已經準備遞出手中的槍。
關彤眼睛都不敢眨,只覺得這種緊張幾乎要將她逼到窒息的時候,隔壁忽然傳出了一陣什么重物落地,并伴隨著“哎喲”的響動。
唐殊目瞪口呆地看著被自己忽略了幾分鐘不到,就試圖站起來,可因跪了太長時間手腳發麻又重重跌回去的陳母,心里連罵娘的時間都沒有,一把按住她的腦袋伏下身去!
同一時刻,隔壁的林沉幾乎反應了0.5秒都不到,立刻沉下臉來對著那個紅“×”的位置開了一槍!
陳母被槍聲驚得連聲尖叫,忽然覺得有什么熱乎乎的、帶著腥氣的東西流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哆哆嗦嗦地抬眼一看,唐殊的右肩處竟然中槍了!
耳機中傳來唐殊壓抑著的、極低的痛苦喘息,那一瞬間,季青舟甚至覺得那顆子彈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身邊的人和事物都消失了,季青舟幾乎是下意識地喊道:“唐殊……唐殊?唐殊?”
關彤錯愕地看著被打穿了一個洞的薄墻:“對面中槍的人……是唐兒?”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外面駛來,緩緩停在了酒店的門前。
楊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看這車激動得蹦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救星來了。
車門打開,走出來的是一位瘦高的女孩子,穿著簡單卻很有質感的黑色風衣,襯得整個人纖細修長,可一頭亂糟糟的短發卻格外煞風景。
楊拓想也不想就開口:“你好,我是……”
女孩沒等他說完話就動作溫柔地撩起了擋在臉兩側的碎發,淡淡地笑了下:“您好,季教授找我來的,叫我林麥就好。”
楊拓呆住了。
女孩的五官輪廓十分秀美,甚至可以說得上出色,可她的整張面孔——甚至一直延伸到脖頸,都是大片大片駭人的傷疤。
“你好……林麥。”楊拓心中一陣絞痛,生出了惋惜,這么好看的一個女孩。
林麥卻早習慣了似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請問需要我做什么?”
楊拓立刻沉下心來,剛準備詢問狀況,就聽到潘非喘著粗氣的聲音傳來:“唐隊中槍了!”
楊拓暴跳如雷地罵了個臟字,看向林麥:“林沉挾持人質,我們需要你把他引到狙擊手瞄準范圍內。”
林麥想了下,忽然笑著問:“能給我找個擴音喇叭嗎?就那種收廢品掛在車上滿大街溜達的那種……”
楊拓蒙了:“喇、喇叭?”
林麥笑著點了點頭:“你放心,只要他聽到我的聲音,哪怕一聲哥,他怕是都要瘋掉。”
楊拓點頭,從車里拿出喊話的喇叭。
酒店房間里,唐殊臉貼著地面,咬著牙趴在地上,他能感覺到順著肩膀的傷處流出的血染了小半邊的臉頰,雖然很疼,但不是致命傷。
耳機那邊似傳來了季青舟的聲音,唐殊撐起力氣,回了句“沒事”。
還是暴露了,他想,接下來又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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