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老婆,您給說道說道。” 一聽蕭溫這陰陽怪氣的口吻,王角就知道話里有話。 趕緊起身給蕭溫又是揉肩又是按摩脖子的,“老婆,家里就屬你最聰明,賊婆娘聰明歸聰明,但是小聰明,對付對付不如我的呆瓜還行,但凡聰明的智商占領高地,她那點兒道行,哪兒夠看啊。” 蕭溫原本是帶著情緒的,這會兒被王角一哄,也是把之前對李昪的不滿先放到一旁,將來要打李昪的臉,終究還得看自己老公給力不給力。 “相公,李老兒雖然是不惑之年,可是,這滿大唐的去找補、搜羅,相公你想想,四十歲混到他這個份上的,有幾個?” “誒?” 之前王角是注意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地,跟李昪聊著聊著,就覺得這貨是跟錢老漢一個輩分的,這會兒回過味兒來,頓時一愣:他媽的,這中年老漢不講武德,占老子便宜啊。 自己跟他兒子李璟論兄弟,那他不是長了自己一個輩分? 他長了一輩兒,那不是跟錢老漢平起平坐了? 無形之中,自己對待李昪,可不是有點兒面對錢老漢、錢老大還有劉局長那味兒了? 他娘的,這姓李的連這點兒花花腸子也要耍弄? 下賤! “相公,他說什么社稷神器被人把持,那么你說就他‘五姓湯鍋’掌事人的身份,他是惱怒有人把持社稷神器呢,還是痛恨把持社稷神器的人,不是自己?” “嗯?” 這個思路很正確啊。 王角沉吟了一會兒,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深層次,李昪這貨搞不好,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賣一個“保皇黨”的人設,或許就是個需要。 他在自己這里,是一張臉;保不齊見了錢老漢,又是另外一張臉呢? 二皮臉就是難搞啊。 “相公,你再想想,從登門拜訪見面以來,他說的每句話,可曾離開過老人家?” “臥槽!還真他娘的是這樣啊!三句離不開兩句的,這家伙還真是……” 一時間也找不到什么詞兒來形容,想著想著,王角更是忿忿不平道,“艸!我他娘的想起來了,這驢日的玩意兒,提到老婆你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提你蕭家啊,一嘴就是歪到耶律……呸呸呸,歪到姑父家那邊去了。這他娘的,擺明了看不起我們夫妻啊!” “提不提我娘家,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關鍵是……” “怎么不要緊了?!艸!看不起我王家,那沒事兒,我反正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看不起我老婆,這事兒沒完,瞧著吧,這事兒……沒完!” “相公,就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何必生這個老兒的氣……” “不行!沖什么事兒裝孫子都可以,就這事兒不行。老婆,我們能夠成親,這可不是緣分能說得清的。什么叫做成親啊?” “嗯?” 此時的蕭溫,本來就是心中暗爽,她其實原本也打算提一下李昪提也不提蕭家這一茬的,結果萬萬沒想到,王角自己提了出來,這自然是讓她極為高興。 如此小小的細節(jié),便是知曉,她在王角心中,地位穩(wěn)得很。 這光景,聽得丈夫的問話,蕭溫也是好奇,問道:“相公,成親就是成親,難不成還有別的說道?” “那肯定的。” 王角說著,坐到一旁,背抵著桌子,握著蕭溫的手,低頭摩挲著她的手背,“什么叫做成親?就是原本兩個不相干的人,走到了一起,成為了親人,所以,叫成親。我啊,以前過得其實還行,雖說也不是很穩(wěn)定,但也衣食無憂,真沒有什么愁的地方,硬要說有不足的,大概就是一個人過了好多年……” 摩挲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么地,王角陡然不是很想說話,只想這樣默然無聲,然后享受這種默然無聲。 默不作聲傻樂了一會兒,王角自顧自地說道:“也不管是不是老天爺跟我開了個玩笑吧,反正,我們遇上了,既然成了親人,那我但凡只要有點本事,就不能讓你受委屈。誰叫我們成親了呢,你說對吧?” 拿起蕭溫的手背,親了一下,王角這才咧嘴一笑,抬頭看著蕭溫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這是咋了?哭什么啊。” “啊?” 蕭溫一愣,抬手擦了擦臉頰,然后也是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就是突然掉眼淚了。” 正手反手擦了好幾下,王角撩起衣擺就是給蕭溫的臉頰糊了兩下。 停下來之后,夫妻兩個這才相視一笑。 反過來握著王角的手,同樣是摩挲了一下,蕭溫才柔聲說道,“相公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不苦,其實都還行。活著的,可比死了的要強多了。” “說什么傻話。” 抬手拍了一下王角的胸膛,厚重結實,是個好男兒。 “嘿嘿,咱們以后努努力,爭取做大官,賺大錢,到時候管他媽什么‘五姓湯鍋’還是‘五姓七望’,再敢胡咧咧,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地!” 掩嘴一笑,蕭溫剜了一眼王角,然后道,“相公就是個心軟的,還是個順毛驢兒,到時候別李老兒塞一個女兒給你,你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他瘋了吧,我都結婚了,還有倆……不是,仨小妾了。他有病?” “那可不一定,李老兒演你演得可真是輕車熟路,你以后再見他,就當他是‘保皇黨’,假裝一下,配合他演。他若是走這一條路子,還真不一定就說走不出來。我那會兒還在河北的時候,好些個人家,就是以‘忠君愛國’之道出來行走。那些雜號將軍的編制傳承,多得是這些人。” “啥意思?” “你想啊,真要是把洛陽掀一個底朝天,真要是讓李老兒口中‘把持社稷神器’之人下臺,相公你說,接下來,誰是天子近臣?誰又是朝廷肱骨?” “有道理啊。” 一拍手,王角頓時道,“這封侯拜相之后,肯定超級爽。” “主要是現在并非沒有勢力的,不說遠的‘天涯洲’,就是近處的,相公可知道東瀛州鄉(xiāng)野坊里,多的是自稱‘天子家奴’的。我爹以前在遼東做過一陣子生意,有人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這是戲詞么,唱了一句,路上就被人捅死了。” “……” 淦。 自己經常口嗨,豈不是很危險? “再說回‘天涯洲’,那邊老世族其實還好,不拿皇帝當回事兒,可這后來的新貴,都想著混個‘登仕郎’‘將仕郎’,最不濟,‘懷化’‘歸德’兩個字頭的‘執(zhí)戟長’,那也是好的。” “怎么個說法?‘登仕郎’‘將仕郎’我知道,考上大學就能混。‘執(zhí)戟長’是什么?” 蕭溫紅著臉,小聲道,“以前給蠻子封賞的勛階,可以去皇宮守門什么的。” “……” 這也沒啥啊,紅個啥臉呢? 低情商的王同學頓時奇怪地問道:“老婆,這有什么,你怎么臉紅了?” “我爹有一次搬家,去薊州路上,我無意中翻到了一只箱子,看到有順帝封賞的‘功勛章’,便是個‘懷化執(zhí)戟士’,花名冊上,就是‘懷化執(zhí)戟長’。” “還有這一出?” 王角還挺高興,“那你們家還挺厲害啊,這都是兩百年……呃!” 猛地反應過來蕭溫為什么紅著臉了。 原因就在于便宜老丈人之前怎么吹牛逼來著? 當年蕭二公子的血脈! 老牛逼了! 還有金牌! 我勒個去的! 感情這牛皮吹爆,是早就發(fā)生的事情啊。 不過還別說,就蕭世魯的臉皮,還真是相當的厚實,估摸著轉個彎兒還能把這兩件事情湊在一塊兒。 但是蕭溫自己很清楚,順帝在位那一段時間,蕭家如果有“懷化執(zhí)戟士”的牌子,那就不可能是蕭二公子之后。 蕭二公子之后或許過了很多年,會有這樣的牌子,但肯定不會是當時。 以蕭二公子蕭鏗的地位,順帝在位時期再怎么家族落魄,也不可能落魄到混到蠻子窩里去。 這就不符合常理。 但有一說一,常理歸常理,蕭世魯硬要說有種你們去查宗譜,還別說,真沒轍。 可以說是立于不敗之地了。 不過現在蕭溫這么一提,王角倒也沒有說嘲笑的意思,人家好歹還有“懷化執(zhí)戟士”這個牌子呢? 而且聽得出來,這玩意兒就算現在在皇唐天朝的核心區(qū)不好使,但是在“天涯洲”這種地方,還是挺管用的。 “這過去的事情,咱們也不知道對不對?還是說正經的。”王角禿嚕了一下,把尷尬遮掩了過去,然后道,“這身份,對‘天涯洲’的老世族,沒什么用,但是對新貴有用,是這意思吧?” “不錯,說起來也是好笑,‘地上魔都’當年鬧起來之后,‘五姓七望’多有被打殘的,尤其是‘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這兩支,那是殺得尸橫遍野。可這些個新冒出來的,倒是沒有防著這些被他們殺了一通的,而是那些四處響應的。” “這劇情我熟。” “嗯?” “我真熟,我以前讀書那會兒,稍微看過一點兒各種‘大革命’的后續(xù)發(fā)展,總之都挺酷炫的。” 蕭溫也不知道王角在扯什么,但也明白他聽懂了其中的關節(jié),于是接著道,“如今‘天涯洲’的情況,就有點類似兩百年前。‘天涯洲’的老世族,多以單道真、王萬歲這二者后人為主,其余姻親家族,肯定也是不勝枚舉。但大致上,算是‘天涯洲’的實權坐地戶,整個‘天涯洲’的稅務,是包給他們的。” “臥槽!” 虎軀一震,不是,虎軀“嗡嗡嗡嗡”的在震,比筋膜槍震得還要厲害。 “所以不管是用兵、抽丁、治理,乃至修橋鋪路,開發(fā)礦業(yè),怎么繞得開這些老世族?” “這不是什么老世族,這就是原始資本托拉斯、辛迪加、康采恩……” “相公又在扯什么?” “我亂說的……” 穿越前我是學對外漢語的,我說我亂說,自然就是亂說的。 “但‘天涯洲’到底是不同于本土,每年入冬,至第二年開春,不到冰雪消融,都沒辦法大規(guī)模活動。相公要是有空,可以看一看《東海大行臺年鑒》,差點當皇帝的原中央宣政院院長李昌,就曾經去‘天涯洲’考察過。” “……” 突然感覺自己是個文盲。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對吧,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天天要操心的。 要管著廢物老爹出去裝逼,要管著一窩弟弟們的吃喝拉撒,就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有空去看雜書? 這個什么《東海大行臺年鑒》,姑且先當它是雜書…… 過分! “所以,但凡朝廷想要在‘天涯洲’細水長流,這稅要收上來,就得用人。而且還要用很多人。可想要人多起來,光靠移民,那是萬萬不行的,還得生,還得生得多。生得多就要吃得多,吃得多就要種得多。如此,如何繞得開單道真、王萬歲之后?” “懂了,原來還有這么深的緣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