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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由于某個壞水勢力的暗中搗亂，導(dǎo)致了廣東官場在短短幾個月里受到的損害程度就超過了閾值——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是古往今來第一大仇。

    于是發(fā)到總督衙門的公文和條陳不但用詞越來越激烈，而且緊跟著“罵貼”也出現(xiàn)了。

    不是只有后世論壇上才有罵貼的。在古代，在野官員和縉紳發(fā)帖子，上書抨擊當(dāng)朝諸公那都是日常。所謂的朝爭，黨爭，就是通過一張張?zhí)樱嗾郏瑮l陳來開展的。東林黨那些在野大佬，哪天不發(fā)幾貼罵幾句政敵都會渾身不舒服。

    王尊德這一次不但被廣州城里的一些退休官員寫條陳當(dāng)面大罵一通，而且他還得到了確切消息：這幫人已經(jīng)開始上折子彈劾自己“尸位素餐，坐視巨渠殘民”的罪狀了。

    被一群老干部上門大罵，然后又遭遇老干部聯(lián)名給中央寫信，領(lǐng)導(dǎo)怎么辦？領(lǐng)導(dǎo)也很無奈啊......事實上王尊德除了安撫什么都做不了。

    現(xiàn)在是十七世紀(jì)，文人比例很少，在野士大夫的權(quán)利比后世退休老干部大多了。這些人分分鐘能通過門生故舊、姻親、同黨、同年......等等關(guān)系將彈劾王尊德的折子遞到崇禎案頭，順便還要制造一波輿論，將王尊德的名聲搞臭，給他在朝堂的政敵留下把柄。

    王尊德知道，不做出應(yīng)對是不行了。看看那些用詞越來越激烈的公文就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首先失去的是下層官員的支持——政令很快就出不去總督府了。

    其次是皇帝的圣眷。

    這之前那些算是自家和熊文燦之間的意氣之爭，然而事情發(fā)展到眼下這個糟糕場面，如果再固執(zhí)己見的話，崇禎對自己的良好感官很快就會被彈劾折子所改變——畢竟福建的大好局面就擺在那里，崇禎又不是瞎子。

    于是王尊德同志不得不在廣東官紳們制造出的強烈輿情沖擊下，于1629年6月底，在兩廣總督駐節(jié)的肇慶總督府內(nèi)，召開了“打擊劉香匪伙專項軍事會議”。

    ......

    這次會議的等級比較高。

    與會者除了兩廣總督兼巡撫王尊德之外，還有廣東左布政使陸問禮，右布政使王道元，按察使張秉文；另有自總兵何如賓以下的一干高級將佐......廣東官場的文武大佬被一網(wǎng)打盡。

    坐在總督衙門的大堂上，面容清矍，形貌儒雅，留著三綹黑須的總兵官何如賓，此刻正目不斜視地座在官帽椅上，用心傾聽著堂上一干文官之間的對答。

    歷史上有過《兵錄》等軍事著作的何如賓，毫無疑問是一員儒將。而儒將嘛，自然是聰明的：深諳官場規(guī)則的何總兵，此刻正和坐在他下首的那些武官一樣，默不作聲，用心扮演著一個好聽眾的角色。

    事實上要真談?wù)撌裁窜妵笫碌脑挘踝鸬率墙^不會一次性召集如此多大員的。先和幕僚密談，再和相關(guān)人等逐一商議，這才是議大事的正規(guī)程序。

    而這種所謂的“軍政擴大會議”，召集者通常來說只有兩個目的：一是分責(zé)，譬如全省加稅；二是甩鍋，譬如政策突然轉(zhuǎn)向。

    所以今天這場所謂的會議，在何如賓這種等級的官員面前，早就沒有秘密可言了——說白了這就是一場“面子維持會”。王尊德老同志在重壓下要服軟，要被迫承認隔壁老熊的招撫政策獲得了最后勝利，所以他老人家心情不爽，要喊大伙來給他老人家鋪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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