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節 腹心-《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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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工業制成品的李自成部,輕松戰勝了明軍野戰兵團。由此體現出的工業化偉力,證明了傳統農耕勢力根本無法抵擋。
洛陽城下一戰,顛覆性終結了“官兵強于流寇這個”思維定式。包括李自成本人在內,其麾下所有將士,實打實感受到了“天命在我”,從而堅定了戰略信心。
這一戰的具體信息,會很快在華夏大地上傳播。由此引發的蝴蝶效應,會加速明政權的敗亡,給新興的大燕帝國接盤創造機會。
戰后當夜,欣喜若狂的李闖王,在洛陽福王府內“大宴群臣”。
至此,終于有了王霸氣象的李闖王,高據于臺座,心安理得接收了各路諸侯恭賀投效,堪稱志得意滿。
酒宴時間,唯一一個兢兢業業還在工作的,大概就是鞠躬盡瘁的周天師了。
親自到俘虜營點驗一番,周天師看到不少高階將領的尸首,卻獨獨缺少正主盧象升.這貨八成是跑掉了。
最大的戰果沒尋到,無奈的周天師,只好咂著嘴回營發了一通電報。
和喜氣沖天的洛陽正相反,當晚的虎牢關內,士氣低迷,一片愁云慘淡。
在戰場上挨了一錘的盧象升,當時跑了沒多久,人在馬背上顛醒了。可這個時候局勢早已糜爛,他醒不醒都無所謂了。
一路昏昏沉沉,輕騎敗逃回虎牢關,盧總制短短時間內已經變得意氣消沉。草草裹了腿傷,他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只侯著殘兵回歸。
一直侯到深夜,除過總兵李卑部八百輕騎外,盧象升手頭只收回了自家兩百余殘部,外帶左良玉麾下百人。
坐在虎牢大堂,掃一眼堂下這點殘兵敗將,中年得志,運兵從未嘗一敗的盧總制,此刻面皮晦暗。
良久,他長嘆一聲:“唉,此次事敗,非戰之罪。可惜了朝廷精兵猛將,盡喪吾手.萬千罪過,止由本將一力承擔,我這就去寫奏章。”
堂下僅剩的幾只雜魚,聽主將主動背了鍋,也是心頭一松:如此慘烈的敗績,等于是大明僅剩的野戰兵團直接消了番號,朝廷事后一定會瘋狂追責。
不過,盧象升臨入后堂寫奏章前,還是下令親兵,將臨陣首逃的總兵左良玉押入了監牢。
萬念俱灰的盧象升已經不打算和左良玉計較了。他現在就是做個樣子,至于具體如何處置左良玉,還是交給皇帝吧。
左良玉被押下去的時候,沒有反抗。
和歷史上不一樣。今天的虎牢關內,掌握兵權的是臨洮總兵李卑。在被朝廷解除七省總制的職務之前,李卑這個老實軍人是必定遵從盧象升軍令的。
而左良玉這一次敗得很慘,眼下只有一百殘兵。別說李卑了,他連盧象升都頂不過,所以他這次沒辦法扎刺。
不過左良玉也不怎么擔心:自國亂以來,崇禎殺文官如殺雞,但對于軍人卻有有顧忌的,很少直接下令殺掉軍將,最多是戴罪立功。
左不過幾天功夫,盧象升肯定就完蛋了,到時候再說。
左良玉的判斷十分準確。
五天后,欽使快馬趕到了虎牢關。
實際上,所謂的八百里加急,其實是清朝時候的事。最早在唐朝出現的加急軍情,上限是“六百里”。
要做到八百里加急,除了沿途有好馬換外,甚至還要換信使,晝夜趕路。這種高難度操作對于驛站系統來說很難。歷史上除了太平天國時期做到之外,其余朝代,通常就是六百里加急最多了。
說是六百里,還要把明代各種不利的交通因素算上去。真實情況,八百里軍情急報,提塘官一天最多跑五百余里路。
不過五百里也夠了。
從虎牢關到京城一千二百里路,兩天多一點就能到。而像洛陽大戰這種等級的軍情,皇帝哪怕睡了都要被喊起來當場處理,半刻不會耽擱。
這樣一算賬,來回趕路外加批奏軍情,五天半時間剛剛好,京城那邊看來一刻都沒有耽擱。
亮出腰牌,核對完勘合后進關的欽使,不出所料是一伙共七人的錦衣校尉。
見到錦衣衛,所有人都知道盧總制這一回是在劫難逃了:正常傳旨,多少會有個太監。清一色錦衣衛,就是來拿人的。
果不其然,隨后在大堂上,北鎮撫司掌刑千戶武恒州,當堂展開圣旨念出旨意:盧象升喪師失地,深負朕望。著有司即刻革職拿問,押赴京城論罪。
寥寥幾句話語,將之前紅得發紫的七省總制打成了階下囚。
念完圣旨,武千戶一手背后,一手托著明黃色卷軸,走到盧象升面前,彎腰,笑瞇瞇地說道:“盧大人,接旨吧?”
忍著腿傷跪在地下的盧象升,顫抖著伸出雙手,接過了圣旨。
在場有資格聽圣旨的人,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
登基八年時間,可以說,朝堂上下對龍椅上那位崇禎皇帝,已經相當了解了:用得著向前,用不著向后。翻臉如翻書,視臣子如草芥。
帶兵的軍將頭子或許還有些忌憚。但對于文官,崇禎皇帝處理起來可謂是從不留情,毫不手軟。
盧象升是天啟年進士,徹頭徹尾的文官。
接下來,武千戶又掏出一根紅綢,在盧象升手腕上繞了一圈。這就代表著鐐銬,是高級文官最后的體面。
正事辦完,武千戶一行人由于趕路勞累,于是決定在虎牢關休息一天再走。
這邊已經被削了官職的盧象升,按照武千戶要求,和總兵李卑交割了官憑印信,正式移交了虎牢關防務。
當晚,臨時主持工作的總兵李卑,被悄悄喚進了武千戶房間。
前腳進門,武千戶正色起身,咳嗽一聲,沉聲說道:“有口諭,總兵李卑聽旨。”
李卑不疑有他,當即跪倒聽旨。
“援剿總兵左良玉,臨陣脫逃,喪心病狂,罪無可恕,著有司便宜行事,欽此。”
聽完密旨,李卑瞬間明白了皇帝心意:又不想放過左良玉,又不愿把事情鬧大,所以派錦衣衛來秘密執行。
憑心而論,做為一個比較純粹的軍人,李卑也是打心底里鄙視第一個臨陣脫逃的左良玉的。
但今晚這一出,令他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他現在主持工作,左良玉回頭出了事,不會到時候黑鍋扣在自己頭上吧?
仿佛看穿了李卑所想,這位操著一口“京師語”的武千戶,和藹地拍了拍李卑肩膀:“李大人,還請放心。皇上親口吩咐下來的差事,弟兄們定能辦得滴水不漏。”
李卑稍稍放了點心:“如此.計將安出?”
“明早左良玉的飯食,不拘茶酒,端過來我看一眼便是。”
說到這里,武千戶淡淡地補充一句:“放心,過個三五日,他自己就中下痢死了,牽連不到別人。”
李卑原本還擔心是砒霜一類易察覺的東西。現在聽武千戶這么一說,心下頓時放松了:“那此事包在末將身上。”
“錦衣衛祖傳的手藝,大人盡可放心。”
第二日一早,武千戶先是親自監視著左良玉吃了早飯。然后,他們一行人整理好行裝,將囚犯盧象升押進了馬車。
按道理,盧象升應該一同騎馬的。不過他腿上傷勢比較重,騎不得馬,所以專門安排了一輛馬車。
之后,上馬,武千戶抱拳拜別李總兵,出關門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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