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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小學(xué)會的本領(lǐng)就是，保護(hù)自己的最好方式是攻擊別人。

    池幸心想，其實(shí)躲起來也很好。

    世上有這樣一個讓她縮緊逃避的地方，她很喜歡。

    這部分最后拍攝一次，順利結(jié)束。

    機(jī)位調(diào)整，池幸獨(dú)自坐在沙發(fā)上，保持方才的情緒。

    今日是內(nèi)景，這逼仄房子里所有的道具布景都很真實(shí)，就連窗外打的燈光也無限接近陽光。她看見滿地破碎狼藉，充滿了荒涼的無力。

    收拾碎片、拾掇家具。趙英梅從地上撿起毛巾與枕頭走進(jìn)臥室。臥室同樣逼仄，不到十平米的地方被一個小陽臺、一張1.5米的床、堆放雜物的架子和一個衣柜積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地上床上全都凌亂不堪，為了找到趙英梅私藏的錢，男人翻箱倒柜。

    趙英梅和諾諾無聲地收拾，孩子小小的手?jǐn)Q不干毛巾，仍努力把冰涼的濕毛巾貼在母親臉上。以往他被父親揍，母親也是這樣為他冷敷的。

    孩子找到了舞裙，他扭頭問趙英梅：媽媽，這是女孩子穿的。

    憔悴的女人接過舞裙，微微舉起。是啊，這是女孩子穿的。她恍惚間想，自己也曾是女孩子，也曾穿下過這樣細(xì)窄的漂亮衣裳，做過輕飄飄的美夢。

    “cut！”裴瑗忽然開口。

    池幸和楚云浩回頭。

    裴瑗擺擺手：“不對，情緒不對。”

    她走到池幸身邊，把楚云浩攆走，和池幸一起坐在地上。“當(dāng)我們還是個小姑娘的時(shí)候，聽到童話，我們是會信的，對不對？趙英梅并不是從小就是這樣的趙英梅，她也曾是小姑娘，相信童話，相信王子——王靖就是趙英梅的王子。找到舞裙的時(shí)候，趙英梅其實(shí)是有那么一瞬間，她回到了過去，又變成了偷看王子的小姑娘。”

    池幸點(diǎn)頭：“也是一種對現(xiàn)實(shí)的回避。”

    “這種回避很好的呀。”裴瑗說，“你剛剛被自己的丈夫打了一頓，又知道自己耳朵要失聰，工作要丟，兒子的小學(xué)名額抽不到，你非常沮喪、焦慮，而且沒人能幫你。說極端一點(diǎn)兒，你是在絕望的邊緣……”她伸出兩根手指模擬走路的雙腿，“……走來走去。你很痛苦，所以這個舞裙意義非凡。就像灌了三碗中藥之后，你吃的第一顆糖。”

    池幸點(diǎn)頭：“我明白了，我懂。”

    但第二次開拍，仍舊不行。裴瑗認(rèn)為池幸情緒不到位。

    第三次、第四次……連拍六次，裴瑗沖池幸招手：“過來過來。”

    她讓別人走開，池幸和她并肩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

    “池幸，你小時(shí)候怕打針嗎？”裴瑗忽然問。

    池幸：“很怕。”

    裴瑗又問：“打針之后有什么快樂的事情，能讓你忘記針的痛嗎？”

    池幸怔住了。

    一時(shí)半刻，她竟然回憶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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