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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周莽第二次吻她。池幸倉促中沒察覺到什么不同,周莽中止了這個(gè)吻，拉開一點(diǎn)兒距離看她。無聲言語從眼睛里流淌出來，會把人淹沒。

    周莽又靠近,這次愈發(fā)認(rèn)真,雙手把她抱得死緊,是男人的力氣。那吻里沒了踟躕與懷疑，相反，它沉重準(zhǔn)確,志在必得。

    池幸被他吻得喘不上氣,心里頭一團(tuán)熱碳滾來滾去，還要提防手上拿著兩半烤紅薯，別弄臟了周莽的衣服。

    也多虧了天冷,多虧了這恰到好處的小雪。小雪落到人頭上就成了冷雨,男人們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女人舉起傘,路上行人少得可憐,沒人注意到這曲里拐彎的小路上，一棵松樹下,正發(fā)生什么熾熱的事情。

    周莽吻得細(xì)致,慢條斯理。池幸在輕微的窒息和眩暈中想，這人經(jīng)驗(yàn)豐富。她平白無故地嫉妒起曾領(lǐng)受周莽這種親吻的姑娘。她沒了調(diào).教的可能，甚至有些埋怨周莽過去的歷史,心里頭又被他的力量勾起新的念頭。一個(gè)懂得太多的、強(qiáng)壯的男人……

    “想什么？”周莽忽然問。

    他聲音和氣息一同縈繞在池幸唇舌之間，吻輕輕落在池幸鼻尖,周莽又說：“不能反悔，也不能退貨了。”

    池幸用古怪的姿勢抱住他，雙手還拿著不知怎么放置的食物。她一言不發(fā),埋頭在周莽懷里。那些早盤算好、計(jì)劃好的逗他玩他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哪怕呼吸再重一點(diǎn)，她都怕破壞氣氛。

    在一次劇本圍讀會結(jié)束后，麥子跟池幸聊起她過往的情史。

    跟林述川分手之后，池幸接二連三地談戀愛。遇到周莽之前她已經(jīng)空窗兩年，這是很罕見的。每段戀情相隔不到兩三個(gè)月，這才是池幸的常態(tài)。

    當(dāng)時(shí)舞臺上只有她和麥子兩個(gè)人，保鏢們坐得遠(yuǎn)，聽不見談話。池幸看著頭頂大燈，坦白說：我很喜歡談戀愛。

    麥子抽煙，若有所思地用不標(biāo)準(zhǔn)的粵語哼一支歌：“我這么容易愛人……”

    林述川畢竟還是了解她的。他對池幸的判斷并沒有錯(cuò)：池幸就是想讓人愛她，無底線地縱容忍讓她。書上都這樣說的。世上所有的愛都是這副面目。

    她沒得到過，沒見過，現(xiàn)在長大了，想方設(shè)法要證實(shí)那不是虛言。

    麥子說，你還是對它有懷疑。

    有的人懷疑什么，就會拒絕什么。拒絕是她們的防御力，拒絕了愛，就杜絕了被傷害的可能。但池幸反其道而行之。她不拒絕，她不停地敞開和接受，過去沒學(xué)過，她要瘋狂補(bǔ)足。

    然后見識得多了，就再也不會輕易被它擊垮。

    “也不過如此”——每一次分手、每一次戀愛，都伴隨心底這樣一聲旁觀者的嘆息。

    但周莽與別人完全不一樣。她被周莽抱著、被他親吻，只感到自己渾身是濕漉漉的，冰冷的。她站在十八歲的河淵里，原來一直等周莽走近，等他一次次、一次次救自己，把自己打撈出來。

    那漸漸冷了的烤紅薯，最后周莽還是吃了半個(gè)。池幸要勾他手指，周莽不應(yīng)。

    “又在戲弄我？”他開始要對池幸之前種種壞心眼收債。

    池幸強(qiáng)行拉他手，藏在自己羽絨服的袖子里：“你想怎么罰我？”

    周莽又不應(yīng)，反手把她溫?zé)崾种缸ピ谡菩睦铮嘀曛巡缓贸隹诘臒釥C的話揉進(jìn)池幸指尖。

    池幸心里藏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大半都是廢話。但沒辦法，戀愛就是靠廢話支撐起來的，你一句我一句。她想了半天，開口的居然是——“唐芝心是不是喜歡你？”

    池幸繞過許多彎彎繞繞，直接問中核心。周莽不說謊，只是遲疑一瞬間，不能立刻作答。

    池幸便懂得了答案：“好冷酷啊，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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