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如潮水-《既然情深,何懼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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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在一個男人的瞳仁中清晰地看見自己,那么,你們已經在暗潮洶涌。
霧氣氤氳的浴室,浴缸里的水已經冷了,景安言卻懶得動,直到聽見樓下響起開門聲,還聽見玉姨說:“在,在房里呢。”
她以為老爸良心發現回來陪她,立刻爬出浴缸,抓了件半長的t恤套在身上,隨便用毛巾擦了兩下頭發上的水,推門去瞧。這一瞧不要緊,心跳連續漏跳了好幾拍。也不知今天是刮了什么風,竟把她喜歡夜不歸宿的老公吹了回來。
“你怎么回來了?”她站在二樓問。
景漠宇抬頭看向她,一邊邁著平緩的步子上樓,一邊打量她身上半濕的衣襟,又看看虛掩的房門:“聽你的語氣,我似乎回來得又不是時候。”
那個“又”字,景漠宇刻意加重了些,明顯是在對昨晚的事耿耿于懷。
景安言半倚著房門嘲諷道:“要是你想回來捉奸,那確實不是時候,你回來早了。”
他側身從她的身邊走過,淡淡地點頭:“也好,早總比晚好。”
她無語,新婚不到三天,他們三句話離不開“捉奸”的問題,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夫妻間的情趣?景漠宇走進房間,一眼便看見她的行李箱,難掩驚訝地說:“你要去哪?”
“就要進入考試月了,我要回學校好好復習。”她趕緊澄清,生怕他以為自己要跟齊霖私奔。
“哦,機票訂了嗎?”
“訂了,明天上午十點的航班。”她有些期待地看著他,其實,她并不想要求他做什么,但心中還是免不了期待。
他猶豫了一下:“我明天上午有個會,十點可能結束不了。”
期待破滅了,景安言努力掩飾住失望,低頭拿起浴巾繼續擦頭發上的水:“不用你送,爸會讓才叔送我的。”
“嗯。”
他一邊松著領口的扣子,一邊走到衣柜前翻出一套月白色的睡衣,看樣子好像不是回來坐坐就走。
她拿著毛巾的手頓在半空中:“你,你是回來睡覺的?”
景漠宇沒搭理她,繼續解著襯衫的扣子,看舉動,好像真的是回來睡覺的。
“呃!”她的臉驀地燙了,她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你今晚打算睡哪?睡床,還是睡躺椅?”
“我在躺椅上睡不著。”他直直地看著她泛紅的臉頰,“我睡床。”
“哦……”她眉目微微低垂,幽幽地開口,“那我睡躺椅好了。”
景漠宇的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他的表情特別有趣,眼睛盯著單薄又冷硬的躺椅,似乎想表達什么,又不想直接說:“這躺椅……”
看到他這副表情,景安言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你真以為我要睡躺椅!我干嗎要睡躺椅?我又沒說過不會跟你‘同床共枕’那么不負責任的話!”
“我……去洗澡。”他面無表情地拿著睡衣走向浴室,在他轉身時,她捕捉到他嘴角隱隱抽動了一下。
從小到大,每次兩個人斗嘴,都是以景安言的啞口無言收場,第一次能把景漠宇噎得無言以對,她內心感到說不出的順暢。剛剛還一片死氣沉沉的家,忽然變得生機盎然起來。
半分鐘后,浴室響起讓人遐想萬千的水聲,景安言低頭看看身上松松垮垮的t恤,果斷地奔向衣柜,把所有的睡衣都翻出來,精心挑選出一款最節省布料的換上,快速地鉆進被子里。
她無意誘惑他,因為知道誘惑沒有用,她僅僅希望他能更加清晰深刻地了解她而已——雖然,該了解的,他已經了解得很通透了。
景安言心慌意亂地躺在床上等了好久,浴室的門才重新被打開。她悄悄抬眼,只見他健康的麥色肌膚包裹在輕薄的睡衣下,隆起起伏的線條,勾起她腦海中綺麗的記憶。她急忙低頭佯裝看雜志,完全沒注意到那一頁是某品牌鉑金戒指的廣告頁,還在眼觀鼻、鼻觀心,看得那叫一個專心致志。
景漠宇無聲地繞至床邊,掀起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躺上來。被子上有了他的體溫,暖暖的,還有他身上如寒潭般幽深的味道,撩得她全身軟綿綿的,心跳失去了節奏。身邊的人明明沒有與她有任何的接觸,可她覺得他奪走了她所有的空間,讓她無處容身,就連她呼吸的氧氣都被他奪了去,令她幾乎要窒息而亡。
難怪他不喜歡和她同床共枕,這滋味……確實不太好受。
為了調節一下氣氛,景安言試圖找點話題跟他聊聊,正琢磨著什么話題可以促進家庭生活和諧,他淡淡地說:“我有點累,先睡了。”
然后,他翻個身,背對著她拉拉肩上的被子,果真睡著了。
景安言看看表,才晚上九點鐘,再看看他,他的背影遙遠如懸在天際的云,連綿起伏,好似就在眼前,卻無論她多么努力也觸不到一絲一縷。
她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手關了燈,也無聲無息地鉆進被子里。
寂靜的夜,靜音時鐘的指針走動聲竟也格外清晰,她在黑暗中睜著毫無睡意的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失眠。不知輾轉反側了多少次,她還是睡不著,他卻從始至終巋然不動,呼吸均勻沉穩。她試探著朝他蹭了蹭,他沒有任何反應,估計是睡沉了。
她決定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努力朝她心目中懸在天邊的白云靠近。她靠近一點,又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枕頭沒了,她又拖著枕頭繼續靠近。經過不懈的努力,她終于與他近在咫尺,她輕輕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很暖,散發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讓人安穩、讓人迷戀。
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她決定收回剛剛的話,和他同床共枕的滋味——太幸福了!
景安言已經好久沒睡得這么熟、這么香、這么甜,連夢都沒做,便睡到了天大亮,艷陽高照。睜開眼,她才發現自己的睡姿著實不雅……其實,何止是不雅而已。她幾乎是趴在了景漠宇的身上,頭枕著他的肩膀,一條腿搭在他的腰間,手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最讓人無地自容的是,她竟然還把口水流在他的胸前。她想趁著當事人沒發現,趕緊從他身上下來,誰知剛到一半,他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驚得呆住,且以一種十分不堪入目的姿勢呆住——她的雙手正撐在他的肩膀兩側,一條腿半曲著搭在他的小腹上,她的臉與他不足半尺的距離,可以讓她清晰地在他的黑瞳中看到她的身影。他眼中的她,睡裙的一根肩帶滑落到手肘處,讓本就節省布料的睡裙更掩不住乍泄的春光,黑發如瀑般散落,襯得臉頰緋紅、肌膚雪白。
那時候,她還沒聽愛情專家蘇洛說過那句經典的愛情真諦——當你在一個男人的瞳仁中清晰地看見自己,那么,你們已經在暗潮洶涌。當下,她只覺得他們兩個人以這樣曖昧的姿勢默然相望,異常尷尬……“呃……你別誤會!我可不是要非禮你。”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姿勢,實在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她此刻的行為,只得厚著臉皮說,“我就是想看看你睡醒沒。”
“嗯。”他的聲音有些喑啞,他清了清嗓子,“醒了一會兒了。”
醒了一會兒了?他的意思是,他早就醒了,并且深刻體驗到她不雅的睡姿,她的臉更燙,灰溜溜地從他的身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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