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年輕時,我們對真相有一種近乎癡傻的執念,寧愿被真相的冷硬刺得遍體鱗傷,也無法說服自己沉溺于虛假的溫柔中自欺欺人。” 知你如我,情深不負 風聲起 年輕時,我們對真相有一種近乎癡傻的執念,寧愿被真相的冷硬刺得遍體鱗傷,也無法說服自己沉溺于虛假的溫柔中自欺欺人。所以,那一天,我沒有去神戶,而是去喻茵居住的地方尋找真相了。 從清晨等到午后,我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傍晚過后,夜幕降臨。 每每聽到車聲靠近,遠去,我都踮起腳,悄悄從一人高的圍墻后探出頭,看向另一條街角處的小樓。葉正宸沒有來,一直都沒來。 我仰起頭,看著頭頂純白的玉蘭花,一簇一簇,很是漂亮。拿出剩下的半瓶水喝了一口,我內心竊喜:也許是我猜錯了,也許是我過于敏感了,也許一切都不是我想的樣子,也許……我勾勒了很多美好的也許,在心里不斷地把這些竊喜放大,我甚至打算離開,回去給葉正宸煮一碗熱騰騰的擔擔面。 一聲輕微的剎車聲阻斷了我的竊喜。我悄悄探頭,正看見葉正宸的車子駛進喻茵的庭院。接著,車門打開,葉正宸走下車,手上拿了把鑰匙,走到門前插進鑰匙孔。門鎖旋開,他打開門,喻茵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極盡嫵媚。葉正宸看了她一眼,從她身側走進去,自然得像走進自己的家。 我借著慘白的月光看著手上的表。深夜十點,一個男人來一個女人的家,會做什么,可想而知,但我還在試圖幫他找一些合理的解釋,比如?比如……我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站在飄搖的玉蘭花樹下,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喻茵第一次去便利店,想起她輕若無物的淡笑,想起葉正宸和喻茵在便利店遇到,那個彬彬有禮的握手。我想起那個夜晚,喻茵開車沖向我……她大概是看見了我,而且看得很清楚。我還想起她冰冷的手指握著我的手,說她有時候很羨慕我的簡單。 我不是簡單,是愚蠢。 男朋友已經另結新歡,在外面金屋藏嬌,風流快活,我還傻乎乎地跟他的情人做朋友,笑著幫人家挑選內褲。更可笑的是,我竟然以為葉正宸會娶我,以為在兩鬢斑白時他還能牽著我的手,與我周游世界。 他是誰?他是葉正宸,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換車快,換女人更快,只 有我愚蠢地相信他的承諾。 我一步步走過去,站在街的對面望著他們的家。黑暗里,燈光在窗簾上映出兩道人影。我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讓自己面對更殘酷的畫面,門從里面打開,葉正宸出了門。 我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出來了,有點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喻茵從后面追上來,拉住他的手:“很晚了,你今晚別回去了。” 葉正宸沉靜地回答:“喻茵,做好你該做的,我的事情你別管。” 他拉開車門正要上車,喻茵忽然笑了。 “你怕了?”月光落在她的臉上,笑意讓人毛骨悚然,“你怕她知道我們的關系?” 葉正宸沒有回答。 喻茵的笑意更深:“你不是說她愛你,她信你,無論你做什么,她都會死心塌地跟著你……你怕什么?” 葉正宸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警告你,別做傷害她的事。” 我覺得陰冷,一陣陣森然的冷風從我背后席卷而來。 我的雙腿劇烈地顫抖起來,人像被掏空一樣虛軟,我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沒有吃飯。早知傷心這么耗費體力,我該多吃點再來。 “你是怕我傷害她,還是怕她離開你?”喻茵撩了撩頭發,走近葉正宸,“我有意接近她,沒有別的目的,我不過是想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孩。現在我知道了,她的確是個可愛的女孩,聰慧,善良,天真。哦,最重要的,我相信也是你最喜歡的:她很正直,懂得自尊自愛。” 葉正宸冷聲打斷她:“你想做什么?” “我跟你打賭,”喻茵平淡地說,“如果她知道我們的關系,她一定會離開你。” “你威脅我?!” 黑夜里,我看不清葉正宸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一種駭人的氣勢。 喻茵搖搖頭,語氣是近乎卑微的哀求:“我只是想你留下陪陪我。” 葉正宸看了喻茵很久,終究沒有上車,而是狠狠摔上車門。 看到這一幕,我再也支撐不住了,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葉正宸被這細微的響聲驚動,看向我這邊。我也看著他,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為何我覺得他那么遠,遙不可及? 我慢慢扶著旁邊的樹干站起來,慢慢地走向他。前方是一座美麗的花園,我卻仿佛站在懸崖邊,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看清我的臉,葉正宸一怔:“丫頭?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怎么會在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指指喻茵,“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丫頭,你不要誤會,我和喻茵沒什么,我只是來拿點東西。” 葉正宸還想解釋什么,喻茵卻打斷了他:“事到如今,你還想騙她?” “你給我閉嘴!”葉正宸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雙手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腕,怕我會逃走一樣。 喻茵真的閉了嘴,什么都不再說。 我的目光穿過沉默的他,看向喻茵。喻茵也在看著我們,沉默地看著,我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喜怒哀樂。 我忽然害怕,怕極了,因為我有種感覺,她并不驚訝,也不驚慌,她由始至終都在等待,等待著這一切發生。 我傻傻地看著她絕美的容顏,想要看清她那張美麗的面具下又是怎樣的世界。 葉正宸問我:“你信我嗎?” 我當然信他。即使在喻茵的家里看見合著的窗簾,看見他的書,即使嗅到他資料上的香水味,我仍然對他抱著一些期望,仍心有不甘地跑來確認,可是,現在……謊言華麗的外衣終于被掀開,比我想象中更丑陋的真相赤條條展示在我面前,我還能相信他嗎? 我擦擦眼淚,對他說:“我相信你,所以你也別騙我,跟我說實話,你和她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堅定地回答我:“沒有關系!” “你為什么拿著她家的鑰匙?你為什么在我面前裝作不認識她?她為什么心甘情愿為你隱瞞?她為什么讓你留下來陪她?” 葉正宸握著我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里。 他說:“丫頭,很多事……我都無法決定。” 他說:“你說過,不管發生什么,你都會相信我。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信不信我?信的話,就什么都別問。” 什么都不問?我做不到,我沒有喻茵的寬容,更學不來她的虛偽。 我慢慢抽回手,努力想把手腕上的手表解下來,可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的手在不停地發抖。 “丫頭?” 我總算解開了表鏈,把手表塞到他的手里,說了最后一句話:“對不起!我做不到你想要的‘寬容’,我們分手吧。” 他說過,分手是我才有的權利,而我除了這個權利,沒有其他。我離開,仰起頭,看向天空,不再讓眼淚掉下來。 我們完了,徹底完了……我們真的結束了嗎? 一想到我們真的結束了,我的腿越來越軟,好像支撐自己的力量被瞬間抽走。我加快腳步,想快點逃離,卻忽覺天地旋轉。我實在撐不下去了,搖搖欲墜的身體跌了下去,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中,我感覺有人在吻我,隨著滑膩的舌尖固執地侵入,一股股熱熱的甜牛奶淌過我的味蕾,滋潤了我干澀的嗓子。空蕩蕩的胃渴望那種香甜,我迷迷糊糊地咽下去,熱流流進胃里,非常舒服。 一次又一次,我想睜開眼看看那個人是誰,是不是葉正宸,但眼皮沉得睜不開。后來,我沉沉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葉正宸坐在我床邊。他見我醒了,從桌上端了一杯牛奶給我。我坐起來,冷笑:“現在獻殷勤,你不覺得太 遲了嗎?” “先把牛奶喝了,我們好好談談。” “我們已經談得很清楚了。葉正宸,你想讓我和喻茵一樣裝聾作啞、不聞不問,我做不到。” 葉正宸喝了一大口牛奶,我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太遲,愣神的幾秒鐘已經足夠他托著我的后腦,強硬地吻過來。牛奶滲入我的口腔,甜得膩人,我咬著牙不肯接受。 他放下牛奶杯,雙手捏住我反抗的手腕,控制住我的身體,永無休止地吻著,吻到我窒息,屈服,不得不咽下去。 他達到目的,終于放開我,端起牛奶杯,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我。當一個男人清楚地表明了自己是個無賴時,你真的拿他沒辦法。我別無選擇,只能從他手中搶下牛奶杯,自己喝光。 喝完牛奶之后,我劇痛的腦神經舒緩了很多,可見這杯純牛奶里有“添加劑”。 他坐近一些,緩緩開口:“對不起!喻茵的事情我不應該瞞著你,但我和喻茵的關系并非你想的那樣。” 他的眼神真誠堅定,堅定得讓人無法抗拒地信任他。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喻茵又是大學同學……” 我大驚:“你們早就認識?!” “嗯,認識十幾年了。” “青梅竹馬?”我諷刺地笑笑,暗暗握緊手心的空杯,等著他說下去。 “不是。我承認她是個不錯的女孩,我父母喜歡她,可我反感別人擺布我的生活,自然而然對喻茵也有些反感。自從我和喻茵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對喻茵就很冷淡。” 我突然想起了印鐘添,想起老媽沒完沒了的嘮叨,我不得不承認,父母的壓力確實讓人窒息又無奈。 “兩年前,他們想讓喻茵陪我來日本讀書,被我斷然拒絕……可是, 他們還是安排她來了日本。你記不記得,我生日那天,有個女人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認真地聽下去。 “那天,喻茵剛到大阪,在機場打電話給我,我雖然不喜歡她,可也不能把一個女孩子丟在國際機場不管。”葉正宸嘆了口氣,帶著幾許無奈,“我跟她確實沒什么,也沒想刻意瞞你……我只是怕你誤會。” 他悄悄扯扯我的被子,圍在我身上,接著說:“那棟小樓是我剛來日本時買的,一直空著沒住,我本想讓喻茵先在那里安頓下來,等她熟悉了環境,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時,我再跟你說清楚,沒想到你遇到了喻茵。那天在便利店,我看見你們聊天,好像很熟,我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我有點理解他的想法了,卻不得不指出一個他忘了說的重點:“她喜歡你,是嗎?” “是,這種關系更尷尬。”他苦笑,“我知道你肯定容忍不了我去關心照顧一個喜歡我的女人,所以那天在便利店我才裝作不認識她。”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 “我要是喜歡她,兩年前就帶她來日本了,怎么會等到遇上你才讓她來?”他嘆了口氣,“丫頭,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明白。我若是有心和喻茵在一起,直接和你說清楚就行了,何必騙你?”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好像并沒有犯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可是喻茵說,如果我知道他們的關系,我一定會離開他,而葉正宸似乎有什么把柄握在別人手上。我隱隱覺得他還有事瞞著我,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那……你們上過床嗎?” 我等著他的答案,忘了呼吸,忘了眨眼,甚至忘了心跳,手心里全都是汗水。我怕他點頭,怕極了。 “你當我是什么人?!我不喜歡她,怎么會碰她?”葉正宸義正詞嚴地否認。 我繃緊的心稍稍松弛下來,可想起葉正宸和喻茵之間那種無言的曖 昧,仍覺得堵得慌。我又不確定地問了一遍:“真的沒有嗎?喝醉了酒,或者一時把持不住,或者她——”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