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單向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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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就那么討厭我嗎?
林未未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抱著筆記本電腦在病房繼續整理交接報告。這段時間林澤遠和她的關系算是緩和了一些,但話說得還是不多,她也婉轉提起過下周要回公司上班的事。
林澤遠問她,是不是沒錢了。
林未未正彎著身子給林澤遠清理尿袋,聞言抬頭笑:“怎么可能呢,我現在可是kit的cfo,不在乎這點小錢。”
雖然就快不是了,但她必須在林澤遠面前營造出一種不差錢的假象。
林澤遠沒什么文化,那堆字母他聽不懂:“什么玩意?”
林未未說:“你知道我是有錢人就行了。”
林澤遠冷嗤:“有錢人有豪宅豪車,你有什么?”
林未未把尿袋清干凈,去洗手間洗完手回來才回答這個問題:“爸,你太膚淺了,我是低調的有錢人。”
林澤遠不屑地哼哼一聲,看著林未未甩手上的水珠,說:“我這個病多少錢都治不了,不求你有錢。有個對象帶來給我看看,好好成個家,我也好放心地走。”
林未未的手頓住,笑容里透出幾分僵硬。
“爸,說什么呢,醫生說了現在你的所有指數都有進步,越來越好了,這么下去下個月就能出去曬太陽了。”
林澤遠偏過頭看窗外的艷陽天,他躺上病床之后就沒出去過了。
他的聲音低了點:“曬太陽啊……”他笑了一下,“以前你和你媽老說叫我不要喝酒,我沒聽。”
這句話沒頭沒尾,卻讓林未未心里一下子難受得不行。
林澤遠突然又說:“我想吃涼拌豬耳朵了,下酒最好。”
林未未:“……”
他回過頭笑著說:“不喝酒,就吃豬耳朵。”
林未未說:“那東西沒多大營養,我給你燉雞吧。”
“我就吃一點。”
林未未瞅著林澤遠眼巴巴的樣子,老了跟個小孩似的,她沒了脾氣,伸手拿錢包:“你看著點藥,我去給你買。”
她剛轉身,林澤遠又加一句:“對象那事你別不當回事,隔壁老李都說你這么大的姑娘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我臉上都跟著沒光。”
林未未很煩躁,隔壁病床這個李大爺也是縣城過來看病的,有個二十多歲的女兒,比她還小一點但是已經結婚,現在還懷孕了,所以女婿常來照顧他。李大爺沒事就在病房里把自個兒女婿使喚來使喚去,又老說自己快要抱上外孫了,夸耀似的,這會兒又讓女婿推著輪椅帶他下樓去了。
林未未心里不屑,告訴林澤遠:“爸,結婚生孩子算什么,那么多女人都能結婚生孩子,像我這樣做上kit的cfo的可沒幾個,下回你就這樣和李大爺說。”
林澤遠說:“你那什么玩意我都聽不懂,老李更聽不懂。”
林未未解釋:“cfo就是首席財務官,而kit是互聯網業內如今最……”
林澤遠都沒聽完,就揮揮手:“讓你找個對象怎么廢話那么多呢,快去買豬耳朵。”
林未未郁悶地去買豬耳朵了。
她的年齡其實不大,放在城市里三十歲還單身的人也有不少,然而林澤遠和身邊這些病友大半都是縣城那些地方的,思想也更老一些,好像她這年齡沒對象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以前她因為墨子期一直就沒想過找對象這事,現在林澤遠病成這樣,她更沒這個心思了。
一份涼拌豬耳朵在去掉那些不能吃的調味料之后看起來白花花的,并不怎么讓人有食欲。林未未拿飯盒帶回病房,剛進門,就看到病房里人多了兩個。
是她的姑姑和姑父。
里面的人還沒留意到她,在和林澤遠說話:“我們也是沒辦法,最近孩子要出國了,一下子就要十幾萬呢……”
她走過去,姑姑的話音停住,抬頭一看:“未未來了啊。”
林未未笑了笑,打過招呼將飯盒放在床頭,幾個人寒暄了幾句,林澤遠一直沉著臉沒有說話,氣氛有些詭異,說著說著就有些冷場。
林未未拿了洗好的水果給姑姑讓了下,想要打破僵局,姑姑拿了個蘋果,打量著她:“有幾年沒見了吧,未未都長這么大了,對象找了沒有啊?”
真是分分鐘把天聊死,林未未笑得假惺惺:“沒有,我還年輕呢。”
姑姑說:“你看看你爸身體都這樣了,你得趕緊啊。再說你要一結婚,這喜事沖一下,說不定你爸還能好起來。”
林未未想把手里的水果全砸姑姑臉上去,什么歪理邪說!
“未未來照顧就好……”姑姑手里那蘋果沒往嘴邊放,嘆了聲,也繞不下去了,直接說:“是這樣的,未未,你爸這個病也有一段時間了。前一段不是你工作忙嗎,也顧不上,我和你姑父把你爸送到醫院來的,當時進的急診,費用也沒法報,我們就墊了些。住院后剛開始我們也交了一些,你在大公司上班,肯定也不差那些錢,你堂弟現在要出國了,我們這……”
林未未打斷了她,笑著問:“多少?”
姑姑愣了一下,趕緊答:“四萬多,抹了零頭,你給我四萬就成。”
林未未說:“知道了,你給我個賬號,我這就轉過去。”
林未未打開電腦轉賬,藥輸完了護士過來把針給拔掉,賬也轉完了。
目的達到之后姑姑和姑父并沒坐多久,主要是林澤遠的臉色太難看,而且一言不發,他們坐不下去,很快就告別走了。
林未未回到病房,林澤遠的臉還是黑沉沉的,她說:“你至于嗎,不就人家來要個錢。”
林澤遠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林未未打開飯盒,又把順路買的白米粥也打開,支起病床上的簡易桌子,給林澤遠都放好了,哄著林澤遠:“這家的豬耳朵很出名的,我剛剛去還排隊呢,快嘗嘗。”
林澤遠被她扶著慢慢坐起來,用筷子夾豬耳朵吃了兩口,皺皺眉頭:“還出名呢,都沒味。”
林未未說:“口味重的不健康。”
林澤遠自然也知道現在他是吃不了口味重的,認命地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低頭繼續吃,林未未又把粥推過去一點:“你也喝點粥。”
白米粥和豬耳朵的搭配其實她也覺得不對,但是林澤遠現在食欲不振,她得抓緊所有他愿意張口的機會讓他多吃一點東西。
林澤遠拿著勺子舀起粥,吹了吹,剛喝一口,喉嚨就不舒服,似乎被嗆了一下,咳嗽了起來。
林未未趕緊去抽紙,再回頭,愣住了。
白米粥里面一點一點醒目的紅,林澤遠捂住了嘴巴,還在不住地咳嗽,有血順著他的指縫溢出來。
林未未怔了幾秒,才手忙腳亂地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她拿著抽紙想給林澤遠擦嘴,又想遞水給他喝,但他咳嗽得停不下來,臉漲得通紅,更多的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下來。林未未腦袋是空的,無措到極點,手胡亂地撫到他的背,一遍一遍地給他順氣,但是沒有一點用。
護士很快過來,一看林澤遠這樣,一邊趕緊采取急救措施,一邊叫林未未快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
林未未跑出病房,在樓道拐角處冷不防撞到了別人身上,她摸著額頭一邊說“對不起”一邊抬頭,一下子愣住。
展皓蹙眉低頭盯著她:“未未?”
她眼眶泛紅,淚光盈盈:“我要去找醫生,我要趕緊……”
她也顧不上驚訝展皓為什么在這里,很快繞過展皓往前走。
林澤遠這一次出血來勢洶洶,醫生和護士在病房里面圍了病床一圈,林未未在旁邊看著,手一直在發抖。
之前一次林澤遠出血搶救的情況林未未是聽醫生說了個大概,她到醫院照顧林澤遠的這段時間,他的狀況一直很穩定,雖然說不上多好,但這么嚴重的情況,她是第一次看見。
林澤遠吐了很多血。
她眼前好像一直都是紅的,那種無力和無措的感覺很可怕,心臟宛如被無形的手攫緊,就連呼吸都不通暢。
展皓隔了一段距離跟著林未未,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視線垂下去,看到她攥得很緊依舊在發抖的手。
病房里是咳嗽聲和醫生說話的聲音,護士推來心電監測儀器給病床上的人接上。
他看了一會兒,走進去,來到林未未身邊。她沒有看他,他在她耳邊說:“沒事的,醫生都來了,很快就沒事了。”
林未未沒反應,他的視線透過護士之間看向病床上那個蒼白的老人,被面上都是血,他心口一緊,扭頭看林未未。
她小臉慘白,唇抿成一條線,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展皓心口一揪,想也沒想,手按住她的肩頭。
林未未慢慢側過臉看他,他又說:“會沒事的。”
他按著她肩頭的手微微用了一點力氣,想要給她一些勇氣。
林未未沉默著點了下頭,抬手擦眼淚。
展皓那只手沒有拿下來,就一直放在她的肩頭。林未未的肩膀很小,他都能感覺到她的骨頭,忽然就心疼得厲害。
他沒見過她這個樣子,驚慌的,無措的,不同于往日里那個強硬的她,她現在看起來柔弱極了。
這一次搶救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出血止住了,林澤遠卻陷入昏迷,被建立了兩個輸氧通道,又是鼻管又是面罩,輸液通道則有四個,手上腳上都是,有輸血的,輸止血藥的……再加上心電監測儀,林澤遠身上林林總總一大堆線和管子。
病房留了一個護士一直在看心電儀,林未未被展皓按著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
隔壁床的李大爺回來,看到這情景,嘆口氣到自己的病床上躺下了。
房間里安安靜靜,只有儀器的聲響,林未未一動不動地看著林澤遠蒼白的臉,心里的恐懼鋪天蓋地。
就這么過了好幾個小時,林澤遠輸血結束,護士拔了針,還要繼續輸液,兩只手上的針都沒拔,血氧穩定后護士把吸氧面罩給取掉了,留了鼻管,然后叮囑林未未要注意心電儀上的一些指數。
林未未反應還有些慢,展皓都牢牢記住,對護士道謝。
護士走了之后,外面的天色暗下來,展皓在林未未身邊已經站了好幾個小時,他彎下身問她:“未未,要不你先下去吃點東西?”
她搖搖頭,艱澀地發聲:“我不餓,你去吧。”
展皓說:“我去給你買飯,你吃什么?”
她想起什么,抬頭問他:“你怎么會在這里?”
“有個遠房親戚病了,在這層住院,我過來看看。”
“哦……”她點點頭,“那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展皓愣了下:“你不吃飯不行的。不吃飯你身體也好不了,還怎么照顧病人?”
林未未鼻尖發澀,低下頭。
她這會兒很脆弱,她得承認,她被林澤遠嚇到了。
醫生說,這種大出血對林澤遠的身體是一種嚴重的消耗,這一次出血等于把他入院至今的治療打回原形了,還有可能更糟糕。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從來沒有這么慌張過。她本來以為林澤遠的身體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幾天她甚至還越來越有信心,想著只要努力賺錢就好了,但是過去幾個小時可怕的情景讓她明白她有多無力,她什么也做不了。
展皓繼續彎著身子問:“是你父親?”
她點頭。
和他猜的一樣,他說:“我先給你們買飯,他要是醒了也要想辦法吃點東西的,你想吃什么?”
最后,林未未要了白米粥,她沒有食欲,而林澤遠只能吃這個。
林澤遠身邊得一直有人看著。林未未把剩的豬耳朵和染了血的粥收在垃圾袋里,等到展皓回來才去樓道垃圾箱扔了,她看著垃圾箱中塑料袋里的豬耳朵,忍不住哭了。
她太難受了。
林澤遠接下來幾天都只能吃流食,那么喜歡的豬耳朵,買了卻沒吃上幾口。
她沒哭多長時間,很快就把眼淚擦干,回到病房。展皓給她把粥在桌子上放好,叫她吃飯。
她說:“展皓,謝謝你,你回去吧,都晚上了。”
他盯著她紅紅的眼:“叔叔旁邊一直要有人,我和你換著來,這樣晚上你還能休息一會兒。”
林未未說:“但是……”
他直接打斷她:“別說了未未,你拿我還當朋友嗎?”
她說不出話。
他攥著她的手腕,把她按著坐在桌子跟前,面對著粥,說:“聽話,好好吃飯,我去看著叔叔。”
她被按在椅子上,對著粥發了一會兒愣,回頭看到展皓坐在病床旁邊,他正微微仰頭看點滴。她的眼眶又濕了,慌慌張張地收回視線,然后拿著勺子低下頭喝粥。
這一晚上,展皓就一直在病房里陪著,到凌晨一點多的時候,林澤遠總算醒過來,但是精神狀態很糟糕,人也犯迷糊,不多時就又睡過去。
林未未找值班醫生過來看了一下,醫生說問題不大,算是暫時脫離了危險,林未未和展皓聞言都松了口氣。醫生走了之后,兩人換著休息,就這么到了天明。
林澤遠還是迷迷糊糊的,連口飯都沒吃上,早上十點多的時候,林未未被展皓勸著,回了一趟家。
主要是回去換衣服洗澡,她在路上給林澤遠買了一套換洗的睡衣,然后買了一點菠菜,想回去給林澤遠煮粥的時候放一點。
進門后她先洗過手用電飯煲把粥煲上,然后把新睡衣放到洗衣機里設置好定時,一轉身險些撞上個人。
她一驚,嚇得險些叫出聲,瞪大眼,看清跟前站著的人。
墨子期低頭睨著她,他看起來很困倦,手揉著后頸,頭發有一點凌亂,那張俊臉透著幾分慵懶散漫,他開口,嗓音沙啞:“你昨晚怎么沒回來?”
林未未驚魂未定,聞見男人身上的一點酒氣,語氣就發沖:“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視線落下去,男人身上的白襯衫和西褲都有褶皺。平日里墨子期沒有這么邋遢,這明顯是宿醉。
墨子期往后退了一步,靠住墻,手挪到前面揉著太陽穴:“我昨晚就過來了。”
“昨晚?”
她琢磨了一下,聽見他說:“對,等你一夜,給你打了電話,但是沒人接,后來關機了。”
昨天她壓根就沒顧得上看手機,后來沒電自動關機,她也懶得解釋,直接問:“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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