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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上面？

    在哪上面？

    犯人連著管教，在工廠里緊急集合點名的所有人都轉(zhuǎn)頭，朝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看還好，一眼看過去，如同冷水被澆進(jìn)了油鍋，所有人立刻就炸了！

    ——本來應(yīng)該在副監(jiān)區(qū)長辦公室接受教育，然后被獄警帶到禁閉室關(guān)押的穆彥，竟然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被一根還沒染色的粗布繞過脖頸吊在了房梁上！

    他頭顱低垂，四肢也自然地向下垂著，被吊在那里完全是束手待斃的姿勢，沒有任何要掙扎的跡象，整個人如同一個蒼白而破敗的布偶，身體隨著勒住他脖頸的那根布條機(jī)械性的擺動而晃動。

    嘎吱……嘎吱……

    除了布料摩擦木質(zhì)房梁的聲音外，細(xì)微卻刺耳的，布料不堪重負(fù)而之間崩斷的聲音，絲絲縷縷地夾雜進(jìn)來，像無數(shù)把鐵刷子，生生從人后背上刷下一層皮肉來，足叫人渾身發(fā)抖，脊背發(fā)寒。

    在穆彥身體下方，正好是剛剛溺死了錢祿的那個沁滿紅色染料的染池。如果布料崩斷，一絲不掛的穆彥，將直直地朝染池墜下去。

    穆彥怎么會在這里？

    無論是副監(jiān)區(qū)長辦公室，還是禁閉室，甚至是去往這兩個地方的途中，不都應(yīng)該是有管教全程押送，獄警層層看守的嗎？

    一個本來應(yīng)該被嚴(yán)密看守的囚犯，他是怎么突然之間被扒了衣服掛在這里的？

    管教不知道？獄警沒看見？

    神不知鬼不覺，他就回到這里，被勒成了吊死鬼？！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霎時間人心惶惶，場面幾乎差一點就亂了套。

    管教們不約而同按向身上的警報器的同時，拔腿就往被吊起生死不知的穆彥方向狂奔，犯人們在震驚之余勉強(qiáng)忍住腳步留下來的兩名管教厲聲喝止下，堪堪停住腳步收了聲音，一個個心驚膽戰(zhàn)地看向穆彥脖子上面的那根白布條……

    如同那三尺白綾，仿佛瞬息之間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隊伍里有人開始猜測被吊住的穆彥現(xiàn)在到底是死是活。

    眾說紛紜。

    三班的二木趁亂擠到梁炎東身邊，用胳膊肘懟他，聲音仿佛被什么東西抽掉了主心骨似的發(fā)空：“……梁教授，這事你是行家吧？你說，繩子上的穆彥，是死是活？”

    梁炎東也跟其他人一樣，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白條人棍般如擺鐘一樣在半空晃蕩的高瘦男人，凌厲得幾乎冷凝成一線。二木等了片刻，他卻始終沒有反應(yīng)，然而就在對方覺得他會一如往常般對一切都不予置評漠不關(guān)心的時候，卻見他微不可見地?fù)u了搖頭——

    二木：“你這是在說沒死？還是不知道？”

    沒等梁炎東再有所反應(yīng)。二木最后一個字音未及落下，系在房梁上的白布終于不堪重負(fù)，從中間轟然斷裂！——

    原本為了方便工人漂染，廠房兩側(cè)砌了樓梯，是可以通到房梁夾層的。管教們不要命地順著樓梯往上沖，試圖沖上去抓住白布把穆彥拽上來，然而他們樓梯剛上到一半，就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令人心悸的“噗通”一聲。

    管教們猛抽一口涼氣，如同被釘子釘在原地。

    犯人們尖叫喝罵混雜著抽氣聲攪在一起。

    布條斷裂。

    被赤條條掛在房梁上的穆彥，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脖子上套著剩下的半截白布，如獻(xiàn)祭一般，直直地掉進(jìn)了下方血紅色的染池里。

    染池里殷紅的顏色因此飛濺出來，像血，冷冰冰地落在場內(nèi)每個人的心里，瞬間，叫人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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