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類似愛情-《一念心動,一生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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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的是這樣!我隱隱有些激動,脫口而出:“您對印度宗教很有研究,不大可能僅用善良光明的一面結尾。”
她的表情有些愕然:“你還知道我對印度宗教的研究?”
這不是很明顯嘛!《天際》中設定的善惡雙方,就是印度宗教的創世神和毀滅神。
“這位小姐,你是?”她同我一起走出去,一邊問。
“我只是普通影迷啦,很高興能和你探討呢!”我得到她的肯定,自然更加高興。
走廊的轉彎處,她停下腳步,主動問:“那么你看我前年的電影嗎?《天堂和地獄》。”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彼此要復仇的男女如何在仇恨中迷失,最后又漸漸清醒,而那個女人最終還是脫離男人的桎梏。我不喜歡那個故事,太陰沉,霧蒙蒙的像是永遠不會晴天。
“其實那部電影里,男人才是主宰。”我回憶起電影里那個矛盾而深情的男人,“這部電影其實從始至終,女人沒有掙脫過。”
我發現她的眼神僵了僵:“你這么認為?”
她不認同嗎?我有些奇怪,不過我還是打算說出自己的意見。
“是啊……”我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下去,直到這位著名的女導演用提高了分貝的聲音打斷我——
“小姐,是誰允許你這樣評論我的電影?!”
我愣住了。
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用尖銳的聲音說:“你怎么能這樣解讀我的電影?”
“我……”我承認自己剎那間被嚇到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到了她。
即便今天來看展的都是文化圈的人,還是難以克制好奇心地聚攏過來。我看著安導演,頭腦里一片空白,而她發怒的氣勢又這樣強大,眼神清冷:“請你解釋下男權主義的體現?”
我定了定神,結結巴巴:“或許您在電影里表現出的是毫無意識的……但,但這反而真實……”
她向我逼近一步,神情反而變得淡淡的:“你的解讀很有趣。”
許是被她的氣勢嚇到,我吞了口口水,說:“安女士,如果冒犯您了,我實在很抱歉。”
是的,沒錯,如果這個時候我聰明地說上一句“對不起,是我理解錯了”大約會好很多,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沒錯——如果有一天有人發現我的照片里隱藏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信息,我應該是會高興吧。
“你不覺得毫無根據地評論旁人的作品,其實是件很沒禮貌的事嗎?”
我微微怔了怔,想要再辯解幾句,忽然有人攔在了我前邊說:“安導,很久沒見了。”
我定睛一看,擋在我前面的竟然是沈欽雋,他什么時候來的?
安蔚然見是他,或許也意識到了剛才的失態,微微笑著說:“很久沒見了。”
沈欽雋半側身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白晞,你認識安導嗎?”
“原來沈先生和這位小姐認識?”安蔚然臉色稍緩,“白小姐剛才在和我討論電影。”
他云淡風輕地看我一眼,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那個眼神里已經飽含威脅,示意我不要再多嘴了,我只能訥訥地一言不發。
又有人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徒弟,你不是最喜歡安導演的電影嗎?要簽名了沒有?”
他轉而笑著對安蔚然說:“安導,她是我徒弟,上次xx的那組照片是她拍的。”
她淡淡地重新打量我,只是點了點頭。
麥臻東趁機把我一拉,低聲說:“跟我過來。”
我被他拖走之前,回頭看了沈欽雋一眼。他的眼神很快從我倆身上掃過,那種平靜竟讓我覺得隱隱心驚。
麥臻東合上貴賓休息室的門,哭笑不得:“你還真行啊白晞,安蔚然圈子里出了名的水深不動聲色,你居然還能激怒她?”
我有些著急地辯解:“你干嗎拖我走啊?搞得我心虛一樣,我只是想問個問題,沒惡意的。”
他嗤笑:“你沒看看剛才周圍都有誰?好幾家媒體這些天盯著安蔚然,巴不得她的新戲出新聞,你這里倒好!回頭就給她整一出失控的戲碼。”
我“呃”了一會兒,當時我說了什么她才會近乎失控的?我真的都不大記得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垂頭喪氣地說,“你二樓的作品我還沒看呢,現在不好意思出去了。”
他像哥哥一樣拍拍我腦袋:“行了,我出去打個招呼,要是她走了,你就出來吧。”
我在他出門前叫住他:“你剛才說xx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哦,你還不知道吧?上次那套照片里安導看上了其中一個新人,這次戲里是女二。她還特意問了攝影師是誰,說把她的剛硬抓得淋漓盡致。”他頓了頓,“本來我是打算介紹你們認識的時候說的,誰知到你們倒搶著遇上了。”
他轉身出門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貴賓室,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給我出來,現在。”沈欽雋仿佛是在咬牙切齒。
“啊?”我一下子有些慌亂,剛才要不是麥臻東護著,我還不覺得,現在卻仿佛是被做錯了事被抓住的孩子,有些無措。
我站起來,到底不敢立刻出去,只能先去洗手間平靜下心情。
洗手間里除了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還有一種很自然的香氛,像是泉水的味道,我直直地看著走進來的年輕女孩,一時間有些怔住。
秦眸大大方方地走到我面前,和我打招呼:“白小姐,你好。”
我連忙掛了電話,有些尷尬地笑:“秦小姐。”
她不再像上次那樣仔細觀察我,只是請我坐下來。我看到她笑的時候,臉頰上有很深很深的梨渦,真好看。
“我剛才也在外邊。”她微笑,“白小姐,我第一次看到安導發脾氣呢。”
唉,這叫我怎么說?幸好她的語氣中也只是覺得好玩,倒沒有惡意。
“我在片場也常被安導罵的,沒事啦。”她大約是見我難過,又說,“你別太在意了。”
我不由得重新審視秦眸。在這之前,因為沈欽雋的緣故,我對她老是保持有莫名的敵意——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個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女生。
“你們新片是演什么的啊?”我承認我有些好奇,竟然就這樣和她搭上了話。
她只是搖頭:“不好意思,簽了保密協議的,不能透露。”
雖然是拒絕,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我表示理解,又問:“那你拍完這個戲呢?還要回去上學?”
說完才覺得后悔,她現在一定知道我和沈欽雋的“關系”,這句話由我來問,真是怪怪的。
她微微勾了唇角:“是啊。”
認真工作,認真學習,并且毫不在意自己“美貌天賦”的女孩子,我感嘆了一聲,打心眼承認這個女孩子生活得真漂亮。
“你呢?”她抬起雙眸,用異常清澈的眼光看著我,“你和他……還好吧?”
我該怎么回答呢?大腦高速運轉的時候,我忽然想到,“親自面對前女友”這一條可沒列在我和沈欽雋的協議里啊!
“還好啦,就是他太忙了。”我含糊地說,一邊心虛地晃開目光。
她輕輕“哦”了一聲:“他今天來陪你看攝影展的?”
我沉默,她便微笑著說:“他是很忙的,以前連我電影的首映都抽不出時間。”
“不是,其實我是和我師父一起來的。”我決定實話實說,之前已經配合沈欽雋這樣騙她了,再當面扯謊的事我真的干不出來,“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來。”
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底微酸,因為我真正想對秦眸說的是:我知道他會來的,可那不是為了陪我,是為了陪你啊……
她很快收斂起情緒,并且適時地表達出一點無傷大雅、令人愉悅的好奇:“麥臻東是你的師父?白小姐是攝影師?”
“我在榮威工作,”我簡單地說,“以前是助理攝影師——我們還見過的,你記得嗎?”
她想了很久,大約還是記不起來,便抱歉地說:“對不起。”
“沒事。”我擺擺手,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引人注目的人嘛,我指了指衛生間那一排關著的門,“那,我先過去了。”
“你掛著相機方便嗎?”她卻落落大方地望著我,“要不要我幫你拿?”
我低頭看看自己脖子里的相機,躊躇了片刻,摘下來,本來不想麻煩她,可是這么隨隨便便地放在洗手臺上……實在舍不得。
“那麻煩你了,”我遞給她,又十分小家子氣地叮囑說,“小心點哈,很貴的。”
我看到她眼里一抹微妙的笑意,答應我說:“知道了。”
上完廁所出來,秦眸果然捧著我的相機,依舊在原地等著。
我說了句謝謝,同她一道出門。
老麥遠遠走過來,真是謝天謝地!
雖然現在真的不討厭她,可是兩個人獨處,我還是覺得不自在——尤其是當你發現,那個原本被自己視為“敵人”的人,竟然這么親切溫和的時候。
唉,我在心底狠罵自己卑鄙,腳步卻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師父。”
“噯,秦小姐也在啊?”麥臻東順帶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秦眸亦同他打了個招呼,轉而對我說:“白小姐,很高興認識你,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再見面。”
麥臻東看著她走開,一手插在口袋里,饒有興趣地說:“大導演要見你。”
我的頭都大了:“安導演啊?她……她不是這么記仇吧?”
我頭腦還懵懵的,手機忽然響了,沈欽雋的名字一閃一閃的,我沖著麥臻東抱歉地笑了笑,走到旁邊接起來。
沈欽雋的聲音明顯已經不耐煩了:“還在磨蹭什么?”
“剛才遇到了秦眸,她拉著我聊天。”我老老實實地向他匯報。
他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經意地問:“說了什么?”
“倒也沒說什么,不過她好像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低聲說,“她應該還是挺難過的吧。”
遠處麥臻東還在又在沖我招手了,我收拾了下心情,對電話那邊說:“你別等我了。我有事,先掛了啊。”頓了頓,我怕他不放心,匆忙又補上一句,“我保證不惹事了。”
門口安蔚然果然站在一輛suv邊,等我走近,輕聲說:“白小姐,剛才我沖動了,對不起。”
我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說:“是我不知輕重隨口亂說。”
“不,你很敏銳。”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到了很多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地方。”
“啊?我說了什么?”我有些茫然。
“《天堂和地獄》,你說那是男人主宰的電影。”她悵然說,“我一直以為自己擺脫了男人——或者說男權的桎梏,甚至連那些評論家都被我騙過了,可只有你看出來了。”
我看著她的側臉,這個女人已經過去了美貌的巔峰期,可是歲月沉淀下的優雅讓她顯得異常動人。她微微發怔的樣子,看在旁人眼中,依然是動人的。
“那部電影是有原型的嗎?”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么殘酷、又這么深情的男人?”
她不置可否,望著我的眼神卻笑意深長:“原型?白小姐,如果真的遇到那樣的男人,還是躲開為妙。”
“為什么?”我不解。
她瞇了瞇眼睛,眼角的皺紋更深,卻淡淡地說:“有句話你一定聽過……情深不壽。”
情深不壽?
聽起來很哀涼的四個字。
我仔細回想,自己身邊能被稱得上“情深”的男人,大約就只有沈欽雋了——雖然他喜歡的對象不是我,可我還是希望……他們的感情能長久一些。
周一上班,一大早我就接到沈欽雋的短信:晚上一起吃飯。
今天我生日。本來約了許琢一起慶祝,連飯店都訂好了,忽然搞這么一出,我有些不愿意,回了條短信:我已經約了朋友了,改天吧?發出去前我又檢查了一遍,覺得語氣有些生硬,默默加上一個“呵呵”,發送成功。
不到一分鐘,沈欽雋的短信回了進來,毫無商量余地:不是你生日嗎?讓你朋友改天。
那一剎那,我的心跳砰的一聲,又堅硬,又柔軟的,被什么東西撞擊到了最深處。
他竟然知道我的生日!
我是喜歡他的,我一直知道。
所以我拒絕不了。
和許琢說了改期之后,她很是八卦地追問了我約誰一起過生日,是不是部門同事。我哼哼哈哈幾聲敷衍過去,許琢倒吸一口冷氣:“難不成是上次你帶回家那個帥哥?”
“哎喲,老大叫我了,不是啊真的不是。”我有些尷尬地掛了電話,心底卻有什么東西,像是一朵小小的火苗,輕輕復燃了。
二月底的天氣還很冷,我下了班,趕到了他發給我的地址所在。
那條路又遠又偏,司機也開得連連抱怨,最后終于找到一座其貌不揚的兩層小樓。大門緊閉,我對了好幾遍地址,確定沒錯。正要上前敲門,忽然看見那條空空蕩蕩的路上一輛車正慢慢開來。
車子我認得,是沈欽雋的。
我轉身走向那輛車子,一邊沖他揮手。
車子在我身邊停下來,車窗落下來,沈欽雋只穿著一件襯衣,看上去心情不錯:“這么早就到了?”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其實我已經凍得微微都發抖,咬著牙說:“還好。”
他抿起唇角,剛要開口,手機響了。
還是那首熟悉的曲子,我的心情稍稍一沉。
他頓了一秒鐘的時間,接了起來。
其實全程沈欽雋沒怎么說話,只是在聽,然后最后那句“你稍微等一下”卻讓我有了很奇怪的預感。
他放下電話,有些抱歉地望向我說:“你先去里邊等一等,我有些急事,很快就回來。”想了想,又補充,“半個小時。”
我默默地將雙手插在口袋里,點點頭:“知道了。”
秦眸找他或許真的是急事,沈欽雋一貫不動聲色的表情竟略略有些焦急,來不及看我一眼,就打了轉彎,車子絕塵而去。
算了,我本來就是替身而已。
我一步步挪回大門口,有氣無力地敲響大門。
門倒是很快開了,一個穿著全套西服的侍應生很快把門打開了,微笑著問:“小姐,有預定嗎?”
“呃,我朋友訂了。”我報了沈欽雋的名字,沒想到侍應生反倒警惕起來,很快就說:“您確定是沈先生嗎?”
我點頭。
“抱歉,沈先生今晚沒有預定,而且沈先生的慣例,來我們這里,從來不預定。”侍應生的笑容變得冰冷疏離,“需要幫您叫一輛出租車嗎?”
呵……這算什么?
不讓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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