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終局已定漸平息-《疏影江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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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們唱這出戲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請王爺放了于墨揮。”與其說是威脅,陸子修的語氣更像是在邀請安慶王做一件事。
安慶王冷笑:“憑什么?”
“就憑溫清雅現(xiàn)在恨你。王爺很是傷心吧?”
安慶王目中精光暴漲。
“原本王爺您害梁劭是為了她,放梁劭也是為了她。王爺實在愛這個女人愛到骨子里。千金易求,一笑難得。如今這個女人非但不知王爺?shù)姆N種付出,對王爺沒有半點感激,反而恨王爺恨到了骨子里……”
“夠了!如果不是你們,事情怎么會這樣。陸子修,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么?你不是最會隱忍最理智的么?你知道威脅本王是什么后果么?”
“狗急了跳墻,兔子急了蹬鷹。陸某也實在是無可奈何,并不是有意要得罪王爺,在王爺面前耍弄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小伎倆。我和我的妻子皆視于墨揮為此生至交,他幫過我們夫妻多次,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往絕路上逼。我這一生處事就是太過理智,太懂得忍耐,才會做錯了許多事。”
陸子修與簡丹砂接獲于墨揮頂罪的消息后,就猜測安慶王之所以會突然改變計劃,就是為了溫清雅。當日安慶王拜訪永嘉王府時,瞧著溫清雅的眼睛暗藏綿綿深情,就被簡丹砂看了出來。
陸子修倉促之間定出這個計劃,希望以安全妥帖的方式將于墨揮救出。自己這邊探著墨揮的口風,盡可能地掌握安慶王與溫清雅的一切,那廂簡丹砂假裝暈倒,收買大夫,引溫清雅上鉤。待陸子修確定了,便與簡丹砂繼續(xù)把戲演下去,誤導安慶王簡丹砂懷了梁劭的孩子,進行后續(xù)的計劃。他們這步是兵行險招,全然靠賭運,稍有差池便功虧一簣。可是他們沒有能掣肘安慶王的力量,只能出此下策。好在一切順利。這是不是上天也在幫助他們?眼下就只剩說服安慶王。
“這也是拙荊的心愿,我負她良多,我已經(jīng)發(fā)誓,絕不再讓她因傷心而流淚。無論如何,要讓她得償所愿。”
“得償所愿?你也太高看了你自己。”
“所以我才要借助王爺?shù)牧α俊P虉錾仙癫恢聿挥X地把人換掉,對于王爺來說并不是難事,只要王爺您愿意。當然,我相信王爺您還可以想得出更好的法子。”
安慶王重重地哼了一聲。
“只要王爺能救出于墨揮,我們斷然會向王爺和溫夫人負荊請罪,拙荊也會原原本本地向溫夫人解釋清楚,沒有什么美人計,也沒有什么陷害。王爺為溫夫人苦心付出的,也可以由一個第三者口中知道。溫夫人勢必會解除對王爺?shù)恼`會,王爺非但沒有一點損失,還能贏得美人心。知道自己冤屈了王爺,夫人斷然會對王爺更添負疚與憐意。皆大歡喜。”
“好一個皆大歡喜!可是我梁劼偏偏最受不得被人利用、被人要挾!我偏要殺了你們,日后我也有的是時間和辦法同清雅解釋清楚。”
陸子修一點也不懼怕,神色平靜地搖了搖頭:“王爺您不會的。如今溫夫人一心要保護懷了身孕的丹砂,王爺勢必不會動她。我自己無所謂,可是王爺若殺了我,只會加深夫人對王爺?shù)恼`會。王爺愛溫夫人至深,怎會忍心看她難過傷心,又怎么忍心讓她再多添幾分對王爺?shù)暮抟猓俊?
“峰回路轉,否極泰來。悲傷過后方能體味到真正的快樂,失而復得才能倍加珍惜。等這件事過去,一切雨過天晴,相信溫夫人一定比之前開心得多,不會有任何怨尤。這不正是王爺所樂見的么?不然王爺不會舍了這么多年的籌謀,放棄徹底扳倒梁劭的大好機會,不是因為墨揮的口才,而是因為王爺愛溫夫人的那顆心。”
陸子修的話說得不輕不重,但每一句都恰好切中安慶王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溫清雅。
若沒有溫清雅,梁劼便是最完美的強者、最狠厲的君王,無情無愛,無欲則剛,沒有任何人事能打倒他。
可是正因為有了溫清雅,梁劼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接近神而遠離魔。
許久,安慶王搖了搖頭,原本緊繃的肌肉舒緩下來,他露出一抹苦笑:“誰能想到我梁劼一生最恨受人擺布,卻被你們狠狠耍了一次。當真是丟盡顏面。”
陸子修如釋重負地露出微笑,他雖是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內(nèi)心也并無十分把握,也是賭上一賭。只是若自己不深信能成功,又如何說服梁劼?
如今證明,是他贏了。
“我說過,王爺不是輸給我們、輸給墨揮。不,根本沒有這個輸字。王爺您,才是贏家。”
他鄭重地向安慶王叩拜。安慶王又復冷笑:“陸子修你忘了,即便我現(xiàn)在妥協(xié),等所有事了,我動動指頭,一樣可以要了你們的命。”
“王爺要舍了陸家這座金庫么?”
“天大地大,本王難道還找不到第二座?”
陸子修不為所懼:“那么,我也只有想盡辦法,讓王爺動不了我和那些我要保護的人。眼下我先要保住墨揮的性命。”
“好,好,陸子修,我們?nèi)蘸笠娬嬲隆!卑矐c王心中仍有一疑問,“簡丹砂懷孕到底是真是假?”
陸子修反問:“若是真的,換作王爺,可敢冒這個險?”若簡丹砂真的有孕,他可就沒有這般豁出去的勇氣,每一刻都要膽戰(zhàn)心驚,說什么也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府里。
“說得也是。”
陸子修抬起頭來,轉眼已到了寅時,天色雖然還暗沉著,他卻已仿佛看到了一個時辰后的曙光從東面最黑的一角透了出來,一點點地一點點地,最終照耀大地,回復光明。
那便是新的一天,新的生機。
行刑的當天,陸子修、簡丹砂與溫清雅待在指定的驛站,焦切地等著安慶王把人帶回來。
溫清雅雖然還搞不清楚情況,但知道于墨揮是替梁劭頂罪,安慶王為改過要將于墨揮也救出,自然也十分關切。
陸子修看著滴漏。
午時三刻。
這是行刑的時間。
陸子修與簡丹砂的緊張達到了最巔峰,于墨揮是不是已經(jīng)被替掉?是否已經(jīng)在回程的路上?中間是否還順利?
兩個人的手緊緊抓握在一起,陸子修反復安慰著簡丹砂:“沒事的。那個人是安慶王。以他的權勢、他的能耐,他一定會把人順利帶回來的。何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法場還有我們的人……”陸子修已做好兩手準備,如果安慶王反悔或是失敗,那么他的人就會當機立斷劫法場,務必要把墨揮救出來。
簡丹砂輕輕應一聲,她明白,可是總是驅趕不了內(nèi)心的隱憂。早知道她就該跑到法場上,親眼確認應該會更好些。
見陸子修眼中透露出的疲憊,簡丹砂反手回握住他。她知道陸子修面上沒有怎么樣,是為了給她信心與支持,實際上他內(nèi)心的急躁憂慮只會比她深。
那到底是十一年的至交。那到底是于墨揮。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
一輛牛車駛停在驛站前,從車上跳下一個頭戴斗笠的農(nóng)夫,身材消瘦修長,套著松垮垮并不合身的衣服,腳步略有些蹣跚,走著走著停下腳步咳嗽起來。
陸子修與簡丹砂心頭一跳,陸子修按住欲起身的簡丹砂:“我去確定一下,你跟溫夫人先留在這里。”
陸子修起身走向那個農(nóng)夫:“這位老兄,可知道窮山村怎么走?”
農(nóng)夫答:“在富水村的后面。”略提了提壓臉的斗笠,露出了半張臉。
陸子修立刻抓住農(nóng)夫的手。
簡丹砂見到此景,知道農(nóng)夫斷是于墨揮,再也按捺不住向他們飛奔過去。
“走,快上馬車。一切都離開后再說。”
按照他們與安慶王議定的,接到于墨揮后,四人就在安慶王的人護送下趕往渡頭,陸子修的人和安慶王都會在那等著,待船行至安全的地方,簡丹砂交給溫清雅一封信,信中內(nèi)容詳盡敘述了他們?nèi)绾伪破劝矐c王合作而故意誣陷于他,放她安慶王離開。
安慶王成了忍辱負重英雄救美,而他們也能把于墨揮安然帶走。
馬車到了渡頭,陸子修挑開簾子,果然見安慶王的馬車已到了,隨從見陸子修到了,也向馬車里的安慶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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