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邂逅-《清韻耀星河》
第(1/3)頁
h大營養(yǎng)源研究所。
七樓,周家敏的辦公室。
何時謙站在窗邊,神色間一片漠然。此時已近正午,冬日的陽光雖然沒有什么溫度,但卻依舊暖洋洋地灑在窗臺上一排生意盎然的綠植上。他伸出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碰上一片綠葉,對方卻受驚似的,一下縮了回去。
正好是午飯時間,研究所的工作人員,正三五成群地向食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人來研究所,即便在如此寒冷的天氣,研究所大院一樓的圓形噴泉依舊歡快地噴著水。
閉上眼,何時謙仿佛能聽到淙淙的流水聲,陽光打在眼瞼上,有一層朦朧恍惚的光亮,他仿佛回到了三歲那年。父親將他帶到研究所,在一樓大廳遇上一個熟人,父親抱著他同熟人講話,他卻非要下來。于是,父親將他放了下來。調(diào)皮的他看到什么都是新鮮的:大廳里明晃晃的吊燈,能照出人影的白色瓷磚,還有大門口,飄了滿地的黃色樹葉……
一切清晰如昨,甚至連墻上的劃痕,還有自己興奮地奔向父親的氣喘聲,也仿佛在耳邊響起。
真是……不想記得。
手指微微用力,刺激得一整盆含羞草蜷縮成了一團。他再一次無比厭惡起自己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如果能忘掉該多好。
多年前,他經(jīng)常跟著姑姑到h大研究所玩,但是自從父親過世后……他便再也沒有來過這里了。
“時謙!”周家敏一收到何時謙的信息,便第一時間從實驗室趕回到了辦公室,因走得太快,還有些氣喘,“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過來?”
何時謙轉(zhuǎn)過身,上次見面是晚上,他還未曾發(fā)覺,現(xiàn)在站在陽光下,他這才發(fā)現(xiàn),姑姑似乎憔悴了一點。
他這個姑姑,雖然人長得極美,但性子卻極火爆,為了保持身材,一直都沒有要小孩,好在姑父也不在意。這些年,姑姑一直拿他當自己的兒子在養(yǎng),自己父母去世得早,姑姑對他而言,幾乎相當于是母親一般的存在。
何時謙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打包盒上:“我和衛(wèi)東正好在附近吃飯,他想著姑姑最愛吃張叔家的梅花酥,就打包了一份讓我給你帶過來。”
“臭小子,算你們有良心,還記得姑姑最愛吃什么。”
但她的感動還未完,何時謙便對著周家敏欠了欠身:“我先走了。”
“哎——”周家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還住在你小叔哪兒嗎?回家住吧,你爺爺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了,結(jié)果還是整天都見不著你的面,你不知道他多傷心。”
“我在衛(wèi)東那兒住得挺好的,就不勞他老人家費心了。”
在任何人面前都游刃有余的周家敏,唯獨面對這個侄子時,從心理到生理上都會產(chǎn)生一股挫敗感:“是,你爺爺裝病將你騙回來,是他的不對,可是爺爺年紀大了,那么大的遠達制藥集團,你總得接手吧?”
“姑姑,你是新時代的女性。”
“正因為我是新時代的女性,所以我才懂得,舉人不避親,你從人品、學識到能力,明明是最合適的人選……”
何時謙打斷姑姑的話:“您別忘了,還有衛(wèi)東。”
周家敏看向何時謙:“衛(wèi)東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周家敏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欲言又止。
見姑姑不語,何時謙微微一用力,周家敏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不由得松開了。他朝背后揮了揮手:“我走了。”
“時謙。”
何時謙站定,微微側(cè)頭,完美的側(cè)面在陽光下,好似雕刻家手下最經(jīng)典的作品。
“你實話告訴姑姑,你真的只是來給我送梅花酥嗎?”
憑周家敏自己對這個侄兒多年的了解,何時謙目標清晰,而且極度自律,他的人生就像一塊刻度精確的瑞士手表,什么時候做什么事,他向來都有自己嚴格的規(guī)劃,比如小學、初中、甚至高中都接連跳級,即便家人和老師都反對他跳級過于頻繁;再比如比如出國留學,可以說,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一步不錯……除了這次回國,是被父親何遠達裝病騙回來的除外。
何時謙當然不好騙。
何遠達對外是個言出必行的商場大佬,沉默寡言,看不出深淺,但在唯一的孫子面前,卻頗有幾分老頑童的樣子,為了騙過這個聰明絕頂?shù)膶O子,首先,他偽造了全套的病例和記錄、甚至在“病發(fā)”前的幾個月,嚴格且準時地去看醫(yī)生,最后還硬是在醫(yī)院里躺了整整一個月。最關(guān)鍵的是,何遠達的病情是讓何時謙在“不經(jīng)意”間,自己發(fā)現(xiàn)的。
即便如此,何時謙還是在第一時間親自打給何遠達的主治醫(yī)生,詳細詢問了爺爺?shù)牟∏椋⑶艺{(diào)取了醫(yī)院里的相關(guān)記錄,最后,還囑托自己在中國區(qū)的同事,去“探望”過爺爺幾次,在確定事情的真實性之后,這才辭職回國。
總之,何時謙從來不做無用功,最重要的是……周家敏神色間有一絲凄涼和懷念,自從哥哥去世之后,她這個侄兒已經(jīng)多年都不踏進h大研究所一步了,這次特意過來,只為給自己送一盒自己愛吃的梅花酥,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何時謙的目光從墻上的時鐘上劃過:“梅花酥趁熱吃。”
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哎,哎,你……”
門已經(jīng)被帶上了,周家敏轉(zhuǎn)身打開食盒,半天才咬了一口梅花酥,一股溫熱而又熟悉的香甜直擊味蕾,真甜。
因為是午飯時間,此刻研究所里并沒有什么人。
電梯正好停在七樓,何時謙卻視若無睹,徑直向樓梯口走去,途中,他經(jīng)過一個個辦公室,安全部、監(jiān)測部……樓梯口正對著一個部門:營養(yǎng)源部。
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何時謙目不斜視地從營養(yǎng)監(jiān)測部走過,余光中,辦公室里只有一個戴著眼睛的年輕男人,正著埋頭不知道在搗鼓著什么東西。
大約是因為冬天天氣寒冷的原因,樓梯間的門只虛虛地敞開了一點點,何時謙的手剛握在冰冷的門把手上,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媽,我都說了,我前兩天一直都和魏醫(yī)生在一起,不信您給魏醫(yī)生打電話啊……媽,我肚子好餓,您再和我多說兩句,食堂的粉蒸排骨就要被搶光了。”
何時謙手頓住了,是她?
電話終于掛了,蘇九韻松了一口氣,和天底下大部分的小孩一樣,她最怕母親的啰嗦了。掛完電話,蘇九韻轉(zhuǎn)身便去拉門,不想,門外正好有人想推門進來,于是,一個更大的推力反推回來。
“啊——”蘇九韻一時重心不穩(wěn),不由得往后退了兩步,但身后便是陡峭的樓梯,她嚇得臉色發(fā)白,雙眼緊閉,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還未等她叫出聲,一只大掌適時地拉住了她的。
一個男人正傾身拉著蘇九韻,因為突然傾身的動作,他脖子上的圍巾散落下來,純羊毛的質(zhì)感輕擦過蘇她的臉,同時,一股樹木的清香味傳到蘇九韻的鼻中,很特別,也很好聞。
蘇九韻這才睜開眼,在看到對方的同時,她不由得愣住了,單眼皮,高鼻梁,薄嘴唇,好漂亮的一張臉!唯一可稱之為缺點的,大約是他此刻表情嚴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
何時謙目光微閃,還是那張圓圓的臉和那雙圓圓的眼,但是她眼中驚艷的神情,卻好似他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拉著蘇九韻的手不自主地用力,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了?還是假裝不認識他?
從小到大,何時謙見過很多女人,尤其是見過何衛(wèi)東身邊很多的女人,其中有些女人是飛蛾撲火,她們眼里的深情和執(zhí)著,像火焰一樣燃燒著,點亮了整張臉。還有一些女人卻喜歡欲擒故縱,眼角眉梢下,藏著似有若無的算計,她們算計金錢,算計身份,算計一張長期飯票。
見得多,自然便懂得多。
而此刻,蘇九韻閃動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最初的樣子,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假裝忘記他,而是……真的忘記他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
不可能。
手掌用力,何時謙右腿往后猛退了一步,蘇九韻一時不防,整個人被拉起,隨后向前撲去,險險地在距離對方胸膛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下一秒,她便被那股樹木的清香味覆蓋住,鋪天蓋地。
雖然沒有真的摔下去,但是蘇九韻還是一陣后怕,她抬頭:“謝……”
另外一個“謝”字還未出口,卻有一股柔軟的觸感擦過她的額頭,稍縱即逝。
時間仿佛在瞬間停住了,那是……對方的唇?
“轟”的一下,蘇九韻感覺自己從脖子到臉,升起一股薄薄熱氣,想來臉上應(yīng)該紅了,她立刻低頭,后退兩步,同時右手快速地擦過額頭,向?qū)Ψ降狼傅溃骸澳莻€,對不起。”
目光所及處,蘇九韻只看到他光潔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還有,剛剛謝謝你。”
對方抬起右手,米色的布料在手肘處扯出細細的褶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貌似無意地擦過自己的唇:“不客氣。”
他這是……蘇九韻愣了一下。
對方卻已從她身邊經(jīng)過,肩頭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她的,向樓下走去。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新乐市|
韶关市|
台州市|
冕宁县|
竹溪县|
阜阳市|
鄂伦春自治旗|
常山县|
龙里县|
昌图县|
游戏|
安仁县|
天祝|
仁化县|
昌黎县|
舞阳县|
辉南县|
竹山县|
佛冈县|
合阳县|
都兰县|
喀喇沁旗|
邹城市|
西畴县|
新疆|
易门县|
柳林县|
宝坻区|
马关县|
涪陵区|
上高县|
巴彦县|
乌拉特中旗|
赤壁市|
辉南县|
新和县|
绥江县|
周口市|
惠安县|
永定县|
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