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兄想要什么好處-《暗戀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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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旅游車上,夏夢從照片里選出一張遼闊草原的全景圖發到朋友圈。
她在腦子里翻騰了好一會兒,終于想到一句特含蓄的配文,手指歡快地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遠方有佳人,相見一千年。
這出自蘇軾寫給愛侶朝云的一首端午小詩,“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云鬟,佳人相見一千年”,意思是他想和朝云相伴到老,一直到千年之后。不知道沈寰能不能看見,也不知道如果他看見了會不會懂。
發完朋友圈,夏夢著實被自己酸了一把。她平時也不是這么文縐縐的人,但發表與感情相關的東西總得含蓄一點兒,不然太明顯了多難為情。
不過,她沒料到女人天生對八卦就十分敏銳。朋友圈剛發不到三分鐘,楊歡歡的消息便如連珠炮一樣發過來。
楊歡歡:最近看你春心蕩漾,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楊歡歡:旅游有艷遇了?
楊歡歡:怎么認識的,啥類型,身高多少?你們又發展到哪一步了?
夏夢心事被說中,臉騰一下紅了,所幸楊歡歡現在看不到。
夏夢斟酌用語,半真半假回復:沒有發展啦,就是路上遇到一個挺有意思的男生,感覺挺投緣,以后可能都見不到了。
投不投緣她不知道,但以后一定能見到,這是肯定的。
楊歡歡一想也是,艷遇之所以叫艷遇,特征之一就是驚鴻一瞥、一見鐘情,時間過去了,誰還能記得誰?她便沒再深究,只發了個曖昧的小表情,祝夏夢旅途愉快。
末了,夏夢試探地發去一段文字:哎,我朋友圈發得這么明顯?
楊歡歡在屏幕那邊翻一個白眼,消息彈過來,寫著:姐妹,你就差直接說“我在這里有了艷遇,心情十分愉快”,這樣的話還比那個酸溜溜的詩要好些。
夏夢心里哀號一聲,她寫得那么隱晦還不是為了只讓沈寰看懂,現在好了,沈寰看沒看到不知道,倒是其他人都看懂了。
她默默點開朋友圈,想把動態刪掉,但這不到十分鐘已經有幾十條點贊和評論了。她鼓鼓腮幫子,算了,大不了這段時間她再也不發朋友圈了。
回到麗城,她一頭栽倒在床上,遇見沈寰的喜悅漸漸淡下去,滿身困倦襲來。經過了今天那一波馬上驚魂,她實在身心俱疲。
不過,出于一個精致女孩的生活操守,她還是拖著重重的身子從床上爬起來,和客棧老板借了紗布,簡單地包住傷口,然后快速地沖了澡,再把濕掉的紗布取下來扔掉。
她困得沒胃口吃飯,直接倒在床上睡過去,一覺睡到晚上十點才醒來,這會兒才發覺餓得厲害。
她點開美團外賣,選了份簡餐,心里想著在美麗的麗城古城居然還要用美團外賣,真是煞風景,但她實在懶得出門了。
她查看一下手機,朋友圈的新消息又多了幾十條,但沒有沈寰發的。她有些失落,滑開攜程app看明天的機票。
她在云省逛了一圈,看到了想看的風景,遇到了想見的人,是時候回去了。
她心想,下一次再見到他應該就是在學校了。她迫不及待想早點兒回去,好像這樣就可以早點兒見到他。
她回學校的時候離課題組暑假結束還有五天時間,閑著也是閑著,又打印了那篇徐雨很久之前推薦給她的文獻仔細閱讀——作者當然是沈寰。
她當時第一次讀只是粗泛地看了一下文章的摘要和大體框架,這是夏夢他們平常讀文獻的常態,用最短的時間獲取文章里所有有價值的信息。但現在,“huan.s”這個名字除了論文的作者外有了更多的意義,所以她對這篇論文也給予了特別對待。
她從標題開始一個詞一個詞地看,甚至遇到一些陌生卻無關緊要的單詞也會查詞典認真進行標注。論文通讀下來的時候,整篇論文上是她用黑色碳素筆做的標記,如果有人問與這篇論文相關的問題,她敢說她一定比作者本人還要熟悉。
每次看到那些排列起來的單詞,她總在想,這些都是沈寰一個詞一個詞寫出來的。
看完這一篇,她還覺得不夠,在網上搜到沈寰的網頁,把他以前所有發表過的論文都翻出來讀了一遍,甚至本科的畢業論文都不放過。她越看越覺得,人比人氣死人,沈寰的本科課題級別就比她的碩士課題高!
暑假結束的前一天,楊歡歡回來了,推門進去時,夏夢正在專心致志地讀文獻。楊歡歡尖叫:“嘿,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夏夢搭了把手,幫楊歡歡把一個行李包提進來:“回來三四天了。”
楊歡歡眨眼:“艷遇怎么樣?”
夏夢沒好氣地拍楊歡歡,岔開話題:“什么時候去實驗室?”
楊歡歡打開行李箱整理東西:“明天吧,一路上累死了,我要美美地睡個覺。”
她遞給夏夢一包家鄉的特產牛肉干:“哎,我剛剛從東門進來的時候看到那個聯培的帥師兄進博物館了。”
生態專業的大部分同學在生命科學樓的實驗室辦公,但徐雨是s大自然博物館的負責人,而且他研究的課題也要經常接觸物種標本,所以他直接把辦公室放在博物館,夏夢平時主要的工作地點也在那里。
聽了楊歡歡的話,夏夢心中一動:“哪個師兄?”
“還能有哪個?沈寰師兄唄。你不是放假前還跟人一起討論報告,現在就不記得了?”楊歡歡擠眉弄眼,“是不是艷遇太美,這么帥的師兄都忘了?”
夏夢心里翻一個白眼,楊歡歡哪兒知道她嘴里的“艷遇”和帥師兄是同一個人。
夏夢腦子正飛快地轉動著,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她撈起來一看,是無關緊要的手機報,她卻心中一動,道:“歡歡,我出去一趟,徐導短信找我,可能要談談下階段工作。”
從宿舍到博物館,夏夢幾乎是一路疾走。離博物館還有五十米的時候,她速度慢下來,整了整略微被風吹亂的頭發,用手機屏幕照了照,儀容大方得體,這才放心走進去。
一進博物館,十足的冷氣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將外面的酷暑完全隔絕。她舒暢地深吸一口氣,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向二樓徐雨的辦公室。
她確實有事,保護區蝶類標本的采集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需要和徐雨討論一下下一階段的主要任務。當然,這事兒也沒有特別緊迫就是了。
徐雨的辦公室門沒關,夏夢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聊天聲。
“我們博物館自九三年開始從雅拉高原采集蛛形目標本,當時是每三年采集一次,不過零九年主管這部分的老教授去世了,之后沒人接管,所以近十年的館藏標本是缺失的。還有一些標本因為博物館的遷址弄丟了,數據不一定健全,不過零零年之后建立了數據庫,大部分標本圖像和數據在里面,你可以隨意研究,有什么問題或者需要幫忙都可以找我。”是徐雨的聲音。
“好。謝謝徐老師。”聲音帶著極淡的笑意。
夏夢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沈寰正在里面!
她正揣摩應該怎樣“自然”地走進去,那邊徐雨已經看到她的身影:“是夏夢嗎?進來吧。”
夏夢沒法,只得走進去,盡量裝成剛來的樣子:“老師好。”說完她又將目光轉到沈寰身上,道:“師兄有事要談?那我待會兒再來。”
沈寰從沙發上起身,看她一眼,目光禮貌卻疏離:“談得差不多了。”他又看徐雨,“那我先走了徐老師,以后有問題還要麻煩您。”
徐雨笑道:“不麻煩。”
然后沈寰就目不斜視地走了。
夏夢的心被他涼淡的目光刺得生疼。
嗬,她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他盼來,聽說他在這兒她就巴巴地跑過來見他,他現在看她像看一個陌生人?她心里涌起莫名的委屈,那邊徐雨已經在招呼她坐下。
她狠狠咬牙在沙發上坐下,正好避開剛剛他坐的位置。
哼,不蒸饅頭爭口氣,以后誰再念著你,誰就是小狗!
從博物館出來以后,夏夢一直情緒懨懨,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甚至楊歡歡偶爾不經意提起和“新來的師兄”有關的事,夏夢也懶得關心。博物館當然更不可能常去了,她現在可不想碰巧遇見沈寰。
夏夢這樣消極怠工一個星期,徐雨終于忍不了了。在某個小雨綿綿的周一早晨,他打電話連番轟炸,硬是把夏夢從睡夢中叫醒,讓她趕緊去對蝶類標本進行分類整理。
夏夢哀嘆一聲,睡眼蒙眬地從床上爬起來,隨便套了身衣服,心里默默想:反正她跟沈寰本來就沒什么關系,這樣像做賊一樣躲著也不正常,大家以后就以師兄妹的身份相處,敬過往一杯酒,往事不回首!
她抬頭挺胸一路走去博物館,想著如果碰到沈寰,就讓他看看,誰還不是一朵嬌艷的小紅花,才不會在他一棵樹上吊死。
不過,一直走到辦公室的門口,她都沒見沈寰的影子。
她松一口氣,端著的身體放松下來,內心深處卻有一絲難以描述的失落感。
她懨懨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然而一抬眼,剛剛放松的身子又緊繃起來。
真是越想躲越躲不過,坐在實驗臺邊翻閱生態學雜志的,可不就是沈寰!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正好看到夏夢一張神色復雜的臉。她嘴角抽了抽,強行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師兄,好巧哦。”
沈寰眉毛極輕地挑了挑,不咸不淡地道:“是挺巧。”
夏夢關上門走進去,又聽沈寰道:“徐老師說你一周沒來了,正好我第一天過來就遇上。”
夏夢心頭一跳,敢情他以為她是為了見他巴巴地跑過來的?這要是擱一周前還真有可能,但被他那樣冷漠地對待后,她要是再上趕著找他,就太沒脾氣了。
她眼底一冷,剛要反駁,就見沈寰從身旁的背包里抽出一沓東西遞了過來。等看清他拿的是什么后,她的臉上立刻變成錯愕。
這是幾張照片,最上面的一張正是在滄山索道碧落潭邊拍的。
照片中的她笑容明媚地看向鏡頭,淺咖色的頭發纏著彩繩,又因為光線,頭發邊緣鍍上一層模糊的光暈,而她身后的滄山和爾海邈遠又宏大。
這張照片并不是她擺拍時那樣看向遠方,而是正對鏡頭,像是抓拍,卻有一種久遠的時光韻味。
夏夢下意識去翻后面的照片,發現有一張是當時在喬村的公車上拍的,剩下幾張則是在白城古城抓拍的。
大部分照片拍攝時她都是不知情的,不承想居然全被他圈進了鏡頭。
誠然,她本來就很漂亮,但沈寰鏡頭下的她更多了幾分與世無爭的縹緲氣質。
幾張照片攪得夏夢心底五味雜陳。她本來被沈寰的冷漠刺得心灰意冷,現在突然看到這些照片,心又軟了下來。
沈寰摸摸鼻子,淡淡地道:“我之前說洗了給你,你要是不來,我也不知道怎么給。”
原來他剛剛說“正好第一天過來就遇到”,是在慶幸可以把照片拿給她了;原來他以前說“洗了以后給你”,不是敷衍,是真的會給她。
她把幾張照片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最后鄭重地收進書包,認真道:“拍得特別好看,謝謝師兄。”
沈寰模糊地“嗯”了一聲,心里想著這幾張照片當然不錯,畢竟是從很多張照片里精挑細選挑出來的。
夏夢輕咳一聲,走到標本盒邊撥弄里面的標本,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師兄來查看標本嗎?”
沈寰翻書的動作沒停:“徐老師安排我暫時用這個辦公室,以后我會經常過來,請多指教。”
夏夢不好意思了,以為他在調侃,扭頭的時候卻看到他仍在專心看雜志,似乎那句“請多指教”只是隨口一說。她于是沒答話,繼續整理標本盒里的蝴蝶,心湖卻被他那句“以后會經常過來”攪亂了。
這豈不是說,她以后能經常見到他了?
她搖搖頭,將腦子里不安分的念頭壓下去,認真地將其中一個標本盒里的蝴蝶按科屬分開。
她再回頭時,沈寰已經不在了。桌上雜志還是翻開的,水杯也還在,他應該是有事暫時出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夏夢趕緊將整理標本的工作收尾,然后撈起書包就往外跑。
她匆匆出了博物館,一路朝宿舍疾走,走出很遠才停下來。
夏日炎熱,她彎下腰大口喘氣,忽地靈光一閃——
完了,她可能真的淪陷了,不然她現在在躲什么?
不過,她真能躲得掉嗎?他們以后會經常見到的話,她只能越陷越深吧?但是,這種沉淪的感覺,為什么還有些甜……
沈寰回去的時候,標本室已經沒人了。他繼續翻閱雜志上新刊登的文章,卻有些漫不經心了。
其實他給夏夢的照片中少了在告莊西州景時第一次拍她的那張,拍那一張的時候他都沒看清她是誰,應該不用給本人了吧?
因為課題推進的需要,接下來幾天夏夢都照常到辦公室坐班。雖然和沈寰共處一室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有些怪怪的,但好在沈寰不會一直在辦公室。
他大部分時間是在存放蛛形綱標本的標本館記錄數據,偶爾才來辦公室看一會兒文獻。兩個人平時也沒什么交集,好一陣子相安無事。
周末,楊歡歡興致勃勃地拉夏夢去“東郊記憶”玩。
東郊記憶是川都的一個老工業園區,和北城的798藝術區有異曲同工之妙,現在改造成音樂主題聚集地,屬于很小資、很文藝的地方。
楊歡歡說她在微博上看了很多東郊記憶的推薦博文,早就想去看看了。
夏夢想著出去轉轉也好,于是兩個人吃過早飯就一起出門了。
東郊記憶離s大有些遠,夏夢坐公交坐得都快暈車了,終于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到達目的地。
楊歡歡倒是一點兒都不覺得累,一下車就拉著夏夢到處去網紅店鋪打卡觀摩。
路過一個裝修成民國風格的便利店時,夏夢停下來買水,正要付款時,楊歡歡突然碰了碰夏夢的胳膊:“哎,夢夢你快看。”
夏夢順著楊歡歡的視線看過去,頓時驚得水瓶差點兒掉地上——難道這就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不遠處那個認真調整相機鏡頭的人,不是沈寰是誰?
不多時,他調好鏡頭,抬起相機對準前面涂鴉的工業管道。這時,一個穿黑色t恤配黑短褲的男生走過去,將一瓶擰開的礦泉水遞給他。
夏夢心里有些訝異,認識沈寰這么些日子,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和朋友在一起呢。
沈寰放下相機,笑著接過黑t恤男遞過去的水。笑起來的他看著溫暖又柔和,夏夢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這時候,楊歡歡不合時宜地趴在夏夢耳邊興奮道:“哎,你說沈師兄長那么帥,衣品又好,會不會是那個呀?”
夏夢回過神來:“哪個?”
“哎呀,就是那個呀……”說著,楊歡歡一臉八卦地伸出食指,彎了彎。
這下夏夢懂了。
她再次看過去,今天沈寰穿白色t恤配白色短褲,而旁邊那個男生正好是一身黑,看起來……真像是黑白配的情侶裝。再聯想一下,剛剛黑衣男為沈寰擰水瓶的動作和沈寰那少見的微笑,難道……真的有內情?
夏夢不知怎么搭話,楊歡歡看夏夢一臉若有所思,默認她肯定也這么覺得,于是接著問:“哎,你說,如果他們真有情況的話,誰會是比較強勢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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