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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念晴怔怔地望著他：“你是邱大哥！”

    “我不姓邱。”

    李游道：“自晉陶潛始，數(shù)百年來菊花的知音本就是姓陶的，菊花先生自然也該姓陶。”

    楊念晴錯愕。

    不存在于歷史的朝代，歷史故事倒很相似。

    “不錯，”邱白露側(cè)過身，負(fù)手道，“菊花皆盛于秋，我只是指秋為姓罷了。”

    李游道：“若非我聽到一個曲子，只怕還想不到是你。”

    邱白露挑眉。

    楊念晴沖出而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白露為霜，你就是陶霜。”

    李游嘆道：“陶門曾有一對很出名的孿生小神童，三歲即過目成誦，江湖中人曾送與他們一個雅號為‘雪玉霜冰’，哥哥叫陶雪，弟弟正是陶霜。”

    楊念晴默然。

    難怪他們相貌性格雖然相差那么遠，每次看到仍然會覺得很相似。

    一個如玉，一個如冰。

    他終究去了，又怎會復(fù)活。

    李游輕聲道：“可惜兩個神童出名不久，便遭遇了陶門之變。”

    邱白露傲然道：“不錯，我就是陶霜。

    當(dāng)年父親帶著大哥從東南角門逃了出去，母親卻抱著我往北面走，中了他們的埋伏，母親重傷不支，那時候我看到了柳如。”

    若非是神童，一個未滿四歲的孩子又如何記得這許多事情！從那時候起，仇人的名字已深深印入他的腦海。

    他冷冷道：“柳如做賊心虛，一看到我們便急急走了，但我仍記得清楚，還親耳聽到他說出了唐驚風(fēng)！當(dāng)時母親以為在劫難逃，抱著我等死，不想師傅他老人家正巧路過。”

    李游道：“尊師想必就是一指醫(yī)仙老前輩。”

    邱白露點頭。

    一指醫(yī)仙生性怪癖，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何況此事又牽扯到朝廷，換作別人，只怕陶夫人就是跪下來求他，他也未必肯救的。

    但這孩子若是個神童，又不一樣了。

    武林中人得到一個好徒弟比得到一宗寶藏都要開心十倍，一指醫(yī)仙平生苦無傳人，因此他當(dāng)時只問了句“這孩子可是陶家神童”，得到答案后，就立即殺了守衛(wèi)帶他逃走了。

    何璧道：“既然兩個都逃了出來，為何曹通判清點尸體時，只少了一個？”

    李游道：“只怕是唐堡主也一心救人，放走南宮兄之后，便暗地找了個替身，而曹通判后來發(fā)現(xiàn)少了的那一個，則是邱兄，這一切都是猜測，其中內(nèi)情想來也只有認(rèn)尸的唐堡主清楚了。”

    機緣湊巧，曹通判并不知道唐驚風(fēng)早已備過替身，因此在發(fā)現(xiàn)少了一具尸體時，他情急之下，也找了一個來頂替，為防止事情泄露，他只得請?zhí)企@風(fēng)自己出來認(rèn)尸作證。

    陶門之事本就是唐驚風(fēng)與柳如告密而起，由唐驚風(fēng)指認(rèn)尸體，朝廷深信不疑，唐驚風(fēng)應(yīng)該在認(rèn)尸時就已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因此連曹通判都不知道，兩個孩子都逃過了。

    “想不到唐驚風(fēng)還剩了點良心，”邱白露道，“待我長大些才知道，陶門上下一百多條人命，除了我竟無一幸免，我若不為他們討回公道，于心何安。”

    他看看何璧，嘲諷：“但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世上未必有我的公道，朝廷絕不可能認(rèn)錯。

    師父仙去后，我一直在想復(fù)仇的法子，七年前我行游江南時，無意中認(rèn)出了大哥，那時南宮前輩已經(jīng)仙去，他是南宮別苑的少主。”

    李游搖頭：“若非你去找他，南宮兄那樣的人怎會做出這些事，他原本已過得很好，你……實在不該找他。”

    邱白露沉默半日，鳳目漸漸也有些黯然，點頭道：“不錯，他的心太軟。”

    “你的心難道不軟？”

    何璧忽然道，“這一路上，你本可以有許多機會向我們下手。”

    他傲然道：“我不必。”

    是不必，還是不忍？

    他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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