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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你小孩子家家，別學(xué)著大人嘆氣。他們不見你爹，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帶你見舅舅去。舅母……到底隔了一層。委屈你了才是真的，我有甚好委屈的？他們家有誥命，都是夫人呢。你爹爹再能耐，也就是個員外罷了。不提等閑不得進(jìn)門，便是進(jìn)門見著他們，若不論親戚，都要正經(jīng)四個頭磕下去。有甚好委屈的？你也休想那么多，女人家都是靠男人，日后尋個好丈夫，帶的好五花誥命，再堂堂正正的上門。如今這個年歲啊，只管玩。我這里還有一點(diǎn)帳，先叫丫頭拉了繩子到次間跳百索玩，回頭媽媽來陪你。”

    一番話說的，比親媽也不差。就因?yàn)檫@樣，林貞才每次都忍不住幫著她絆住林俊。此刻不好拒絕她一片好心，只好裝作小孩子樣帶著丫頭跳百索去了。

    這廂大丫頭春花見林貞走遠(yuǎn)了才問道：“娘，這就去叫牙婆？”

    玉娘放下筆來，道：“她難得問我要件東西兒，還不快去？眼看她就要做生日，偏哥兒沒了，不好給她擺酒的，賠她兩個丫頭吧。只一條，尋個好的來。你們大姐兒只顧好玩，要的那個三多是什么模樣兒？又黑又丑，還凈是眼白！還偏叫三多，這模樣能多子多福多壽？我王玉娘倒過來寫！”

    另一個丫頭夏禾在一旁繃不住笑了：“姐姐是在娘跟前美人兒見多了，忽剌巴見個丑的，可稀罕了。”

    玉娘笑道：“這是夸我呢？還是夸自己呢？”

    “都夸！”

    春花翻個白眼：“好不害臊的妮子！”扭頭對玉娘道，“人都說相由心生，娘心地好，自然就好看。怪道姐姐愛跟你在一塊兒，把那往日的丫頭李翠娘都丟開了。”

    “閉嘴，李翠娘也是你叫的！？”

    春花抿嘴，不說話了。

    玉娘又說：“不過是以心換心罷了，有什么稀奇？這世間做孩兒，最可憐莫過自幼沒娘。”

    夏禾拍馬屁道：“也就我們娘，比親娘還親呢。”

    玉娘扯了扯嘴角，心道：一個姐兒，何不對她好點(diǎn)？有她在這院里，她爹再不愛來，也要過來走走。何況小孩子么，親娘死的時候還沒記事，養(yǎng)養(yǎng)就熟了。橫豎自己也養(yǎng)不下一個來，也嘗嘗人家喚聲媽媽的滋味。笨人才在自家沒養(yǎng)孩子時去做那惡毒后娘呢！費(fèi)力不討好。

    春花道：“要我說句公道話，一百個小孩兒里頭，沒一個比的上我們姐姐。從小兒就安安靜靜的，一點(diǎn)不給大人添麻煩。”

    夏禾接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養(yǎng)的？偏爹看不見，叫那小婦養(yǎng)哥哥。大婦養(yǎng)出來的氣度，是小婦那淺薄見識能比的么？哥哥那只認(rèn)吃的活猴兒，比咱姐姐差多了。”

    玉娘嘆口氣道：“罷罷，人都沒了，有甚好說的？我也不稀罕別人的兒子，能養(yǎng)自己養(yǎng)一個，不能養(yǎng)就守著大姐兒吧。”說完心里又想，當(dāng)年大姐兒的娘，到底怎么拿捏住她爹那個色中惡鬼的？又想想林貞的模樣，暗自點(diǎn)頭，大姐兒比她爹的模樣還好幾分，想來是娘的功勞。好個模樣兒……還有誰拿不住呢？看來大姐兒也是個有福的，日后要更精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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