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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花開花落-《我在春天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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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濤過來接鐘藎的,兩人直接去法院。鐘藎上車時,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咂了下嘴,欲言又止。

    九點開庭,女方那邊只來了媽媽和姐姐,說爸爸氣得一病不起,在床上躺著。男方這邊到是來了不少人,還有一個蓬著頭的小女孩,烏溜溜的眼眸,好奇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牧濤讓鐘藎在庭下觀摩,他一個人坐在公訴席上。在他眼里,這樣的案子,也不算大。

    不例外,犯罪嫌疑人是指定辯護。不知是哪家律師事務(wù)所的小助理,瘦仃仃的,西服像掛在衣架上,但嗓門很大。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許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判死刑,所以他特能放得開。他認為犯罪嫌疑人有罪,但罪不至死。他不是罪大惡極的壞人,他是偶然犯罪,他沒有蓄謀,他是被妻子背叛的消息沖昏了頭腦,從而失去理智。他上有年老的父母,下有未到學(xué)齡的女兒,他還有許多該盡的責(zé)任和義務(wù),法律無情人有情,法庭應(yīng)該網(wǎng)開一面,給他改過的機會。

    小律師說得聲情并茂,厚厚的鏡片后,淚花晶瑩。

    比起他的煸情,牧濤太過冷清而又條理。他只向犯罪嫌疑人確定了三件事:第一,他是什么時候知道妻子從事賣淫的?犯罪嫌疑人說是案發(fā)前兩個月;第二,妻子的收入是不是比他高很多?他說是的,工地上的工錢是半年結(jié)一次,他平時只有少許生活費,匯給老家的錢都是她的;第三,他在工地上有沒有喝酒、賭博過?他沉默了很久,看向牧濤的眼神帶著哀求,最后點了點頭。

    牧濤對法官說,從剛才的幾點中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作為一個男人,沒有擔(dān)起養(yǎng)家的責(zé)任,反而縱容自己的惡習(xí),把一切都扔給了死者。死者賣淫是可恥的,但也是為生活所逼。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她裝著孩子和老人,也裝著自己的丈夫。在精神上,她并沒有背叛。一開始,犯罪嫌疑人明知死者賣淫,卻沒有阻止,這說明他默許了死者的行為,也心安理得享受死者的付出。后來,大男子主義作怪,他接受不了工友們的嘲笑譏諷,他殘忍地把自己的妻子殺害。從工地到他們租住的小屋有三里多路,在小屋中放著工地上的鋼筋,這怎么不是蓄意謀殺呢?

    法庭上鴉雀無聲,良久,犯罪嫌疑人哭了,接著,他的家人也哭成了一片。

    法官是位四十出頭的中年婦女,姓任,她宣告休庭,改日再審。

    鐘藎看著小律師鼓著臉頰,氣哼哼地瞪著牧濤,那神情不知怎么讓她想起了常昊。他第一次上庭,是否也是這幅樣子?

    牧濤慢悠悠地喝著水,剛才的長篇大論讓他覺得口干。

    他告訴鐘藎,公訴人在法庭上一定要有自我,切記不能為辯護人左右自己的思維。法律是國家制裁罪犯的武器,不要和情感掛鉤。

    鐘藎羞慚地自責(zé),剛才有一刻,她真的被小律師的話打動了。

    任法官邀請牧濤和鐘藎留下吃午飯。凌瀚的講座就在下午,放在法院最大的一個審判庭。在法院吃個工作餐,省得跑來跑去。

    牧濤欣然接受,出了法庭,他和任法官默契地不提一句案子的事。鐘藎聽同事講過,在公檢法司四大部門,法院的食堂是最棒的,師傅做的古老肉和脆皮雞,怎么吃都不膩。不管什么客人來,法院都用這兩道菜款待。

    果真,鐘藎一行剛在餐廳坐下,笑呵呵的大師傅首先就端上了這兩道菜。鐘藎一口香氣還沒嗅進腹中,外面又進來了幾個人。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牧濤上前伸出手,與走在前面的一位握了握,他稱他為“吳院長”。

    吳院長替牧濤介紹身邊的人,牧濤笑著說:“凌老師,久仰、久仰!”

    “牧處,幸會!”凌瀚用指尖推推眼鏡,笑了笑。

    午餐很豐盛,師傅們另外又端上了素獅子頭、西芹炒蝦仁、涼拌毛毛菜、清蒸鱸魚。牧濤和任法官被吳院長喊過去陪凌瀚了,鐘藎和幾個書記員同一桌,吃得非常自在。

    吳院長是法院分管后勤和教育宣傳這一塊,明年就退了,人顯得特別親和。

    “凌老師成家了么?”他親自給凌瀚倒了杯果汁。

    凌瀚謝過,笑道:“正在考慮中?!?

    “女友也在北京吧?”這句話是任法官問的。

    “她是寧城人?!绷桢届o地回答。

    “哈哈,那這次來寧辦講座,一舉兩得呀,正好可以看望岳父岳母?!?

    凌瀚淡淡地笑。

    鐘藎吃得快,和同桌的人打了招呼,起身先走了。她想找間會議室,喝點水,再休息會。

    “鐘藎......”會議室的門,身后急跑過來的人替她開了。

    她沒有回頭,直直地看著圍著墻的一圈沙發(fā)。上次會議殘留的煙味,還飄蕩在空氣中。她想把窗打開,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是我!”身后的人又說。

    “我知道。”她以為自己會發(fā)不出聲音,一旦開了口,她發(fā)覺自己很鎮(zhèn)定。

    “我要是不喊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再和我說話了?”輕聲嘆息。

    鐘藎拽住制服的衣角,緊緊的,她慢慢回過頭。

    不是不說話,而是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走廊灰暗的光線中,他垂著的雙手微微發(fā)抖。真是好笑,特警隊長也會緊張?

    她很想視若不見,就這么走開。不過她最終沒有這么做。默默挨過這痛徹心肺的時刻,那便是成長。

    世界突然靜止了,聽不到任何聲響。

    “你好嗎?”他很好,看得出來。她只是想找句話說。他是今天請來的貴賓,她得罪不起。

    “你呢?”他拿下了眼鏡,在她面前,他的眸光自然而然放柔。

    有一次,她俏皮地把他的眼鏡藏起,要他對她兇一下,讓她見識見識傳說中的不寒而栗。他失笑,揉揉她的頭發(fā),讓她別鬧。

    來么!她竟然還對他拋媚眼,想誘惑他。

    他摟過她,說,我真做不來。

    她說那就證明那些傳說純粹是吹牛。

    他輕笑出聲,眸光柔若湖水。

    “我很好!”

    他們之間,就留下這些空洞而又蒼白的寒暄了,她聳聳肩,升起一股無力感。“我想休息會,下午專心聽你的講座?!?

    她扭頭朝會議室看看。

    “晚上我們一塊吃個飯。”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都已記不清上一次她離他這么近是什么時候了。

    “抱歉,我晚上和別人有約?!?

    說話間,恰巧聽到有短信進來的聲音。她打開一看,胡老師把相親地點發(fā)過來了:麗莎餅屋。

    “我會在南京呆一陣,方便給我個號碼么?”她排斥他的意思是那么明顯,但他選擇忽視。

    她擰了擰眉,“我覺得我心理很正常,也沒犯罪的沖動,應(yīng)該不用麻煩專家的。”

    他心里明白,該道別了。他半天沒吭聲,實在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只得沒話找話說:“晚上是什么活動?”

    “相親!”她很想回答得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結(jié)果,她自己聽著都心戚戚,差點眼淚都忍不住。

    這種炫耀很悲哀,不是嗎?

    曾經(jīng)所謂的也算得上很相愛的一對戀人,如今,他就要結(jié)婚了,而她也正奔跑在相親的大道上。

    那些一生一世的東西說沒了就沒了。

    鏡花水月終成空。

    他默默把眼鏡戴回鼻梁上,月牙型的疤痕逼入她的眼簾,“那么,再見!”說完他轉(zhuǎn)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何必再多問......他希望她快樂,他希望有另一個人能珍愛她如生命中的瑰寶,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多問。

    鐘藎一步一步,靠近沙發(fā),拉開窗,任北風(fēng)呼呼倒灌,她閉上眼,熱辣辣的感覺直接沖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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