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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直播間，許河一開始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好笑的心理。

    但越看越覺得不對味。

    老江不可能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多少利益關系、到底會牽帶出多么大的麻煩來……可他為什么這么放任自流？到底為什么？

    這些年來，江鴻這個私銀和私游的掌舵人，一直做得非常好。

    多少次即將暴露的風險，最終都讓他一個人出手迎刃而解，創造了種種不可能的奇跡，真正實現了“老江,    我真看不懂你，你為啥突然這么灑脫了？”許河終于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疑問，抬手將江鴻打開直播間的手機給奪了下來。

    再度開口問道。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這可是你這些年來的所有努力、也不僅僅只是你一個人的努力！你這不是讓咱們大家的努力都付諸流水嗎？老江，今天你要不把這個事情說清楚，我真生氣了！”

    “這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咱們所有人共同的事情！”

    江鴻收起手機、測過頭、直勾勾的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    江鴻才問道：“你現在有錢嗎？”

    “有啊,    相比十年前，我現在就是個大富豪,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別提多爽了……”許河說道，他知道他現在私房錢花都花不完、甚至有時候可以自己投資改編個劇本、拍個劇或電影。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私房錢，是方蓉不知道的私房錢。

    有大部分就都存在他們自己的私銀之中……

    這些私房錢的大多數來源都是私游、以及他在私銀的分紅，每個月都有一筆相當不俗的私房錢，這都是沾了江鴻的光。

    但饒是如此，他覺得他也有生氣的理由。他覺得江鴻這是在變相的出賣他們大家……

    江山好不容易打到現在這個程度，國內的私銀市場已經徹底鋪開了，用戶數量每天都在增加，私房錢游戲也已成為隱形的業界神話。

    難道就要這么付之一炬嗎？

    “那你、真的開心嗎？”江鴻頓了頓，才問道。

    “開心啊，別提多開心了，手上握有重金，想干什么都不用和蓉蓉請示，也不用和老爺子低聲下氣的央求了，小說發布的之后我也不用跟人四處求資源了、也不用……”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居然一點點的低了下來。

    嘴唇漸漸抿緊,    突然就不說話了。

    江鴻也沒插嘴,    只是看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河突然嘆了口氣。

    他先是搖搖頭，緊接著猶如撥浪鼓一樣搖起頭來，跟著就是一陣長吁短嘆。

    “不開心，很不開心。我感覺到我現在的生活和我想要的生活開始越離越遠、開始格格不入。表面上看起來可能一切風平浪靜，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生活已經變味了……我越來越不喜歡現在的自己、也越來越不喜歡現在的處事方式了。”

    許河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和蓉蓉爭搶私房錢、是一件關系到男人尊嚴、也關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但實際上、后來想想，并不是這樣。”

    “我本以為、我藏住了錢、我保障了自己的生活，那么我們的生活就會越來越好……但其實恰恰相反，我把私房錢看的太重了！反而一點點脫離了生活……”

    “嗯，詳細說說。”江鴻淡淡一笑，說道。

    許河語言有些混亂，“就是……怎么說呢，我原本藏錢，只是為了自己的一些小小的喜好，但其實事情沒有嚴重到要我像現在這樣藏錢的地步。我并不是沒有退路，蓉蓉也并不是不好說話的人。”

    “其實我們早就可以坐下來談談、談談錢這個問題,    談談我們的生活,    沒有什么是說不開的，就算蓉蓉真的很看重財權，我想我們也是可以各退一步、將問題講清楚的。我們是夫妻、我們是親人，不是敵人。”

    “可是現在……是，我的私房錢已經達到了一個會讓從前的我自己欣喜若狂的地步，但我仔細想想，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現在，我在蓉蓉的面前，不能說、不敢說的話太多了，撒的謊越來越多，多的甚至讓我自己都相信了。我們是要相伴一生、相伴終生的人，不是間諜的敵對雙方，更不是老付說的‘無硝煙戰爭’的敵對雙方，我們是愛人，是最親最近的親人。”

    “我不想騙她，但不得不騙她，不得不騙的越來越多。每天為了這些當初撒的謊、而想各種方法圓謊……我能夠明顯地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微妙、變得更加疏遠。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許河抬起頭來，看向江鴻，“我一直以為，我從前生活里的麻煩事，是因為我沒錢、是因為我不夠有錢。可隨著錢越來越多之后，我卻發現煩惱反而更多了。我已經不知道有多久能像以前那樣、完全放松、完全認真的去寫書了……”

    “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從前，在面對外人的時候，我都會戴上一層面具、唯有在蓉蓉面前，我才能摘去面具，做真實的自己，可現在、我在外人面前要戴兩層面具，在蓉蓉面前也要戴一層面具，真的太累了……”

    江鴻也沒想到、許河居然能說出這么多，他緩緩點頭，說道：

    “其實……從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就在發愁了，為私房錢越來越多發愁。你可能不知道我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錢，但我能告訴你的是，錢、對現在的我來說，其實就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真的，只是一個數字。就算我想破腦袋去花，這些錢可能也一輩子都花不完……可是、我拿不出來，我沒辦法站在陽光下告訴給我最愛的每個人知道、我有多么有錢。”

    “因為這些錢，都是我的私房錢，都是不能暴露出來的。我不知道從何說起，我也害怕當這一層又一層的真相被揭開的時候，我愛的人會逐漸隨我遠去，我害怕打破現在生活的美好……但，說句心里話，我感覺現在表面上的一切美好，都像是虛構的美好、是像空中樓閣一樣不真實的美好。”

    “因為我剝奪了婉婉知道真相的權利，剝奪了我身邊大多數人知道真相的權利。”

    “我變得越來越孤獨，包括對你、對老付、老孫等等人面前，我都沒辦法做真正的自己。在本該讓我放輕松的婉婉、小魚兒、小琉璃面前，我也在偽裝，就像你說的、我戴上了一層時刻貼在臉上的面具，變得越來越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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