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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怎敵他晚來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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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瓔倒也沒為監視他這事而遮掩,實話道:“有刀告訴我的。”

    魏嘗“哦”一聲:“好像是需要使力的動作,都慣用左手。”

    “嗯,寫吧。”

    他便重新低頭,照葫蘆畫瓢地一筆筆描起來,薛瓔一看,唇角微微彎起。

    這字丑得,可真不太好入眼。

    魏嘗因不熟悉字形,第一遍純粹是涂畫,自己也覺歪歪斜斜,抬眼看看面露笑意的薛瓔,又換了片木簡,再寫了一遍。

    如此練完高高一摞木簡后,原先的功底便顯露出來,落筆入木三分不說,一撇一捺側鋒犀利,筆勢更是矯若游龍。

    這字跡,讓人無端記起他運劍的模樣。

    薛瓔的眼色漸漸變了。顯然魏嘗并非不懂字,只是不記得筆劃而已。這人失憶歸失憶,腦袋卻似乎靈光得有點危險。

    魏嘗擱下筆說“學好了”,又問薛瓔的名字該如何寫。孫杏兒臉色微變,張嘴便欲叱責他僭越,薛瓔卻抬手止住她。

    對待病患,能順則順,免得他犯病把這安車當街拆了。

    她說“無妨”,提筆在木簡上寫下“馮薛瓔”三個字遞給他。

    魏嘗接過木簡繼續學。這邊薛瓔卻稍稍出了神。

    其實她本不叫“馮薛瓔”,而和其余姐妹一樣是單名,叫“馮瓔”。是幼時有一年感染風寒,大病一場后,阿爹才給添了個“薛”字。

    阿爹說,在她病中,朝中太仆替她算了一卦,卦象示她命格薄,易遭邪火入體,此番高燒不退,當務之急便是以驅魔辟邪的賴蒿作法,待她病好,也宜常年在床頭懸掛一串賴蒿草。

    因她確是這樣痊愈的,阿爹對此深信不疑,知了賴蒿好處,便想將它融入她名中,好壓壓邪火。但她總不好叫“馮賴蒿”,便取賴蒿簡稱“薛”字,添在了“瓔”之前。

    當初這事不知怎么就在長安城里傳開了去,以至誰家孩子高燒,都要去采幾株賴蒿來驅驅邪。

    想到這里,薛瓔回過神,恰聽魏嘗說“寫好了”。她垂眼看了看他遞來的木簡。平心而論,下筆遒勁,落墨淋漓,相當好看。

    她說:“挺好的。還想學什么?”

    魏嘗似乎一時也想不到什么了,朝她搖搖頭。

    薛瓔便捻開車簾一角,看了一眼外頭:“也快到了。”

    兩炷香后,安車在衛府偏門停下,孫杏兒當先下去,遞給門房一張名帖。門房一見上頭名號,腿軟得險些沒能站穩,慌忙奔到里頭通稟。

    衛冶此前入都上貢,現下尚未歸國,也居于此。片刻后,便與兒子一道急匆匆迎了出來。

    薛瓔戴好帷帽,叫孫杏兒留下,捎上魏嘗,下去見了父子倆,掀開紗簾一角,朝他們微微一笑。

    衛冶瞧見她面目,眼睛一直:“高……”

    他話未說完,便聽身后響起兒子恭敬萬分的聲音:“參見長公主。”

    衛冶胡須一抖,驚疑不定地回頭看了眼正彎身揖禮的兒子,又聽薛瓔說:“不必多禮,我與你父親有事相商,你先下去吧。”

    眉清目秀的少年再向她長揖一禮,頷首退了下去。

    衛冶腦袋里霎時一陣轟鳴,耳朵也嗡嗡作響起來。兒子自幼生在長安,沒道理錯認長公主,而門房通稟所言也絕對無誤。

    那么錯的人,只能是他了。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頓感天旋地轉,眼前都黑了一剎,所幸被薛瓔的聲音拉回神志:“衛王身體不適?”

    衛冶忙顫巍巍地搖頭:“勞長公主關切,臣無事。”

    “那便借一步說話了。”薛瓔笑著繼續道。

    他忙半回身退到一旁,伸手朝內一引:“長公主請。”

    衛冶一邊抖著個腿引薛瓔入里,一邊將當初入都情形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將要入堂屋時,忽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是門房又來了,說得了個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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