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怎敵他晚來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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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宿的戲不久便開場。
馮曄佯裝動怒,命人連夜翻搜幾宮各處,看是否真有人下蠱暗害皇姐,結果在太常寺內太卜署“意外發現”一只扎滿銀針的布人,形態酷似薛瓔,小人假衣內藏一張絹條,上頭寫一行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自然是假,但皇帝說是,那就是了,還有誰敢在天子勃然大怒的節骨眼上前驗證不成?于是太卜署內官員便都被逮去了問話。
因馮曄撂話說倘使揪不出真兇,就要將整個太卜署的官員通通抄斬,一名小吏為自保,磨蹭半晌終于“招供”,稱此事為太卜姜斯所為。
人贓俱獲,姜斯喊冤無門。薛瓔布置在朝中的官員便開始打頭猜測,說上半宿經姜斯之手的卜筮,不知是否暗藏貓膩。
一時間流言四起。因及笄大典的期日也由姜斯占了吉兇才擇定,有人便建議薛瓔將大典延后另行,免遭小人暗算,錯挑兇日。
而這些,便是不想一切如此快塵埃落定,希望爭取時日給姜斯洗刷冤情的人。
但薛瓔卻稱大典并非她個人之事,而是朝事,期日臨時變更,恐令原本便因異象而驚慌不已的百姓愈加不安,既然這一日恰與她生辰吻合,那么先帝在天之靈,必將護佑她。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連先帝都搬出來了,誰還敢再反駁半句?若說個“不”字,豈非意指高祖在天無靈?
及笄大典便如期舉行了。
一早,薛瓔吩咐宮婢給她點了個“雖然非常濃艷但卻怎么也壓不住憔悴病態”的妝容,繼而乘儀車前往太廟?!安涣稀钡降锰?,吉時未至,三公之一的相國借機向皇帝上奏,稱大典開始前,宜將昨夜疑似有誤的卜筮在太廟前再問一回。
理由是,一則先祖在前,料想必無人敢再摻手腳;二則太卜素日恪守本分,下蠱一事或有隱情,倘使卜筮結果與昨夜一致,望陛下本著嚴謹、公允的態度,再細查此案。
這話無人可駁,太廟前殿,位居上首龍座的馮曄聽罷,作出副頭疼模樣:“但朕昨夜已主持卜筮,方才間隔幾個時辰,著實不宜再問,否則怕不靈驗,不如由皇姐代朕主持?”
下首薛瓔似因人在病中,儀態不如素日端正,稍稍貼靠椅背才得以支撐,聞言垂下眼瞼,默了半晌道:“勞請陛下另擇合適人選……”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合適,希望避嫌。
這也不無道理,馮曄便扭頭再問太后。
一旁一身莊穆華服的秦太后偏過頭來,朝他微微一笑:“事關江山社稷,哀家豈有不應之理?”說罷看看薛瓔,眼底笑意更深幾分。
薛瓔淡淡回以一笑。
論擅演,她這副病態可不及秦淑珍偽善多年的功底。
若非她這個表姨母十年如一日,始終作與世無爭之態,掏心掏肺待阿弟好,當年阿爹又怎會立其為新后?
連先帝都遭蒙騙,更不必說彼時尚且年幼的薛瓔。
薛瓔也曾天真以為,秦淑珍是真心愛護弟弟的。但這個女人,終于還是在阿爹去后一年,慢慢露出了狐貍尾巴。
倒也難怪她如此忍性都未能沉住氣。畢竟馮曄年幼,且一直敬她如親母,她本道自己熬成太后,必可借機垂簾聽政,大權在握,卻不料先帝竟于臨終之際將一切都給了薛瓔。
這叫她如何能不聯合外家,對薛瓔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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