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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置完壇場？”景明先生輕輕一掃，無形火光蕩漾而開，不傷草木，劃成結(jié)界：“等你布置完，梁韜就該登壇飛升了？”

    “是。”趙黍只覺得心頭被萬鈞之重壓得喘不過氣，眼睜睜看著亂局逐步來臨，簡直能夠?qū)⑷吮漂偂?

    “你覺得梁韜能夠成功么？”景明先生又問。

    趙黍嘆氣說：“我不好說，梁韜本就是在世仙家，非是我所能揣測。而他如今修為境界，較之往日更為高深，我……我真的說不準(zhǔn)。”

    景明先生示意趙黍坐下，輕按著蒙眼布：“梁韜的修為境界，我也看在眼里，隨著你在華胥國各地布置壇場，他已經(jīng)將道基漸次鋪開，化作天綱地紀(jì)，只是此刻隱而未顯，尚且不能把持天地氣數(shù)與造化之功。

    如此格局氣象，即便是已成仙道的東海劍仙鴻雪客，恐怕也是做不到的。此乃借洞天法度方能成就，梁韜修為雖高，但再怎么說也是青崖真君后人，不可能強(qiáng)借洞天法度，除非他已取代青崖真君、總制洞天。”

    趙黍默然不語，景明先生微微點(diǎn)頭：“我明白了，看來天上的變故比我預(yù)想還要劇烈。你協(xié)助梁韜布置壇場，是覺得他能夠改變?nèi)A胥國如今境況嗎？”

    “不止華胥國。”趙黍認(rèn)真言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是終結(jié)亂世、天下大同的契機(jī)。”

    “但你將希望寄托于梁韜。”景明先生搖頭道：“你是否想過，此舉未必會利益廣大眾生。”

    “天夏傾覆以來，昆侖板蕩百年，不見安寧，亂象已到極致。”趙黍說：“何況梁韜若要登壇，必將直面天地造化、眾生信愿，此時他若生出獨(dú)私之心，立刻就要在壇上解化。”

    “你這是在賭。”景明先生語氣嚴(yán)肅：“可如今想要阻止梁韜的，不止華胥國各方。一旦梁韜登壇飛升，把握天地氣數(shù)，哪怕只是昆侖洲一隅，恐怕再也無人能與之爭鋒。屆時只怕天上地下各方高人，都要前來阻止梁韜。”

    這個情況也在趙黍預(yù)想之中，他只好說：“梁韜既然選擇登臨至尊之位，這就是他要面對的劫數(shù)，無可回避。”

    “那你呢？”景明先生輕輕一嘆：“贊禮官所求乃濟(jì)物利人，你協(xié)助梁韜，在別人看來等同幫兇，連帶著贊禮官傳承也受到玷污。”

    “我已無退路。”趙黍說：“而且老師不也插足其中么？星落郡鑄煉神劍一事，我已知曉。”

    景明先生沉默良久，方才說道：“那你應(yīng)該清楚，我們不會置身事外。哪怕是為了救出同修道友，我們也會出手。梁韜登壇飛升之時，你也無法回避。”

    趙黍清楚，梁韜未來登壇飛升，自己必定要在附近守候。如此一來，他在多數(shù)人眼中，恐怕就是梁韜的忠實(shí)臣仆，各方高人若要圍攻梁韜，自己也無從逃脫。

    “真到了那種場合，我也只能隨機(jī)應(yīng)變了。”趙黍嘆道。

    ……

    夜色如水，偶有蟲鳴響動。蒹葭關(guān)一處宅院之中，趙黍布置好禁制隔絕窺探，叫來了鷺忘機(jī)與姜茹，他手中拿著一枚卷云玉符，說道：

    “這是云巖峰的地脈勘合符契，我已經(jīng)另外祭煉過了，能夠憑此符催動云巖峰周圍的天成結(jié)界，現(xiàn)在交給你。”

    鷺忘機(jī)接過玉符，趙黍接著說：“稍后我去角虺窟布置壇場，你就不要跟來了，趁夜色悄悄離去。”

    “我不走。”鷺忘機(jī)輕輕搖頭：“我以前從不過問，但我也并非一無所知，等你布置完角虺窟壇場之后，是否將有一場大劫？”

    “什么都瞞不過你。”趙黍很清楚，鷺忘機(jī)洞悉世情人心，只是少涉塵俗。

    “如今形勢，注定不久之后會有一場大亂，我已深深卷入其中、不能自拔。”趙黍言道：“鷺道友你并非華胥國的館廨修士，有些事不宜牽涉太深。”

    鷺忘機(jī)語氣柔和中帶著幾分堅(jiān)定：“你對我有點(diǎn)化之恩，你既然要?dú)v劫應(yīng)事，我理當(dāng)在旁護(hù)法，而非見勢不妙匆匆遠(yuǎn)去。”

    趙黍有些欣慰地笑著說：“鷺道友言行如一，我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將云巖峰的地脈勘合符契交給你，便是希望請你為我守好退路，萬一我事敗，起碼還有一處容身之所。”

    鷺忘機(jī)沉默片刻，十分認(rèn)真地點(diǎn)頭說：“好，我答應(yīng)你。”

    “但你不要立刻前往云巖峰。”趙黍說：“未來彼處或許有氣機(jī)沖霄之象，你要等異象平息之后再前往一探。在那之前，你可往蟠龍山尋訪衡壁公，那群獺妖會為你引薦，暫尋棲身之所。你若不愿，也能在附近自行鑿建洞府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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