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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被煞氣籠罩的上空烏云漸散，烏云后背遮擋的曙光點點驅(qū)散陰霾透出光亮。蒼穹下，高臺上，沈淵玉注視著面前身著紅衣的莫念歡。

    這一抹紅，是他的心尖血。

    是他追悔莫及痛徹心扉的心尖血。

    這人本應(yīng)該逍遙快活，而他卻成了這人的劫。

    還是萬劫不復(fù)的劫。

    剛?cè)豕冢Ч迯?fù)著莫念歡的身體，靈脈不再殘損，連帶著眉宇間也斂出意氣風(fēng)發(fā)。而莫念歡這樣的少年模樣，卻讓他恍若隔世，仿佛讓他想起了那些年園里墻間，東風(fēng)路過杏花跌落，撞破偷懶飲酒的那人。

    是那人教會了他肆意瀟灑，教會了他風(fēng)花雪月，教會了他能狂才不枉少年。

    更教會了他情比金堅。

    只是他頓悟得太慢，頑固得太徹底，等他明白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可如今卻還能聽到莫念歡對他說這么一句，這一份不顧一切的篤定就如這身紅衣，炙熱火紅燙著他的心尖血。

    而這個人的存在，天界戰(zhàn)戰(zhàn)兢兢，鬼道覬覦魂魄，魔道恭候多時，現(xiàn)在卻在人間瀟灑走一遭。四面八方，他算是近水樓臺，但也不知道勝算幾成，只能夠靠師尊這個身份能夠挽回一成。

    “我甚是歡喜。”

    沈淵玉聲音淺淺，卻虔誠無限。

    莫念歡似乎察覺到沈淵玉一直凝視著他，這讓他突然有些不自在，默默轉(zhuǎn)移開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外邊應(yīng)該很擔(dān)心我們吧？”

    “無須擔(dān)心，方才你不過是把邪祟清除，包括沈著已入鬼道在內(nèi)，你并無過錯，所以本場你勝，比試?yán)^續(xù)。”沈淵玉話音剛落，一揮袖結(jié)界便被收起，高臺外的情況被一覽無遺。

    攝龍鈴被沈淵玉突然撤去結(jié)界嚇得立刻化為鈴鐺回到莫念歡的懷中。

    祭天臺之外，所有人都是緊張神色，畢竟方才那樣的煞氣仿佛遮蓋天地恐怖至極，都生怕仙門大會慘遭破壞中斷舉行。

    沈萬祈兄弟三人看到莫念歡站在沈淵玉身旁毫發(fā)無損，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懈了下來，但他們卻發(fā)現(xiàn)那個對莫念歡比試的圣極門弟子不見了？

    高臺上的凌掌門見到祭天臺無異樣這才松了口氣，看來是清淵仙君解決了，要不然剛才那樣可怕的煞氣就憑借他們幾個掌門恐怕還難以敵對。

    但是卻發(fā)現(xiàn)圣極門那個出列比試的弟子消失不見了，有些疑惑：“怎么回事？圣極門的弟子去哪里了？”

    “是我殺的。”莫念歡說道。

    既然沈淵玉說他做得沒有錯那他就是沒有錯，大膽承認(rèn)便是了。

    臺下所有人驚呼不斷，竟然有人敢在仙門大會上大膽殺人？！！！雖說是分個高低的門派間比試，可是決不允許威脅性命，這樣無疑是在挑戰(zhàn)仙門各派共同定下的規(guī)矩！

    而且打破規(guī)矩的還是那個鳳麟沈氏出了名的廢物，竟然能把一個金丹境的修仙者說殺就殺了，那把歸墟扇當(dāng)真如此厲害？！

    “放肆！”凌掌門倏然站起身，厲聲呵斥：“仙門之地不允許殘害同門，這里是仙門大會你竟然視規(guī)矩于不顧，你這是在抹你師尊的面子！”

    說完看向沈淵玉面露疑惑：“清淵仙君，方才究竟發(fā)生何事，你在里邊定然是一清二楚的，莫念歡當(dāng)真殺人了？”

    莫念歡把玩著手中的歸墟扇，也不知怎么的，心口有一股說不上來的不爽之意：“是我殺的那又如何，但是我殺的是該殺之人。圣極門的冷草者原是我鳳麟沈氏的旁系弟子沈著，在門派考核之日與我比試，卻拿出魔器攝龍鈴犯規(guī)傷人，被我鳳麟沈氏放下九洲通緝令。可他懷恨在心，故意毀掉容貌，最后加入了圣極門，就為了參加仙門大會找機(jī)會報復(fù)我。”

    圣極門的門主冷艷雙眉宇緊蹙，她萬萬沒想到那個天賦異稟的青年竟然是被通緝的沈著。

    “你們應(yīng)該不知，他入了酆都城付出靈魂的代價成了鬼修，又在方才想用萬年厲鬼的煞氣傷我，他難道不該殺？”

    焚香谷谷主欲言又止，想要駁斥卻又不知道該作何，最后只能化作嘆息：“但也罪不至死啊，應(yīng)該留下他審問一番的，你還是太過年輕太過武斷。鬼修神出鬼沒，對于我們仙門而言乃是一大威脅，如果能從他口中探出一二那也是好的啊。”

    “罪不至死？”莫念歡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仙門的人心胸狹隘傷害同門，最后入了鬼道，還想要在仙門大會上招來萬年歷鬼殺人，這叫罪不至死？百年前仙魔大戰(zhàn)，分明是仙門大會挑起的戰(zhàn)爭，可卻是魔尊莫羨凡用盡畢生修為擋住你們?nèi)莵淼奶旖伲瑸楹芜€是落得一個世人恨他辱他怨他惡他的下場，他憑什么十惡不赦？沈著又憑什么罪不至死？”

    心頭的不爽翻涌而起，都是什么仙門正派，正邪那一套顛倒是非，還真是有點惡心。

    “你——”焚香谷的谷主被莫念歡這么一說那簡直是被抹了面子，氣得臉色發(fā)青：“這能什么比較的嗎，莫羨凡可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他天生就是魔，生性嗜血，是這世間最邪惡的人！”

    莫念歡眼神中沒有一絲雜質(zhì)，眸底浮現(xiàn)的可笑之色讓唇角微陷，垂放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握緊。

    天生是魔又如何？誰說魔就一定是壞的？

    雖然他不認(rèn)識莫羨凡，還不知道莫羨凡究竟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但是從他夢中看到的莫羨凡絕對不是壞人，那樣堅定的眼神，那樣義無反顧的赤誠炙熱，還有最近總是在耳邊浮現(xiàn)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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