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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羋道元從頭到尾將整個大海戰(zhàn)過程敘述了一遍。

    然后，跪在地上叩首道：“這次戰(zhàn)敗，都是我的責任，請主君責罰。”

    此時，羋道元的心也仿佛被毒蛇不斷地噬咬。因為他真的覺得戰(zhàn)敗是他的責任。

    甚至這一路來，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在這一戰(zhàn)中犯下的錯誤。

    假如自己一開始，就直接下令所有空中軍團集結，然后對厲陽郡主艦隊進行飽和性攻擊。

    又比如后來，直接打出所有的妖靈彈，而不是分為三個批次。

    這兩個是致命的錯誤。

    如果沒有犯這兩個錯誤，那這一戰(zhàn)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關鍵是，這兩個錯誤是一模一樣的。

    都是因為太過于謹慎，而不敢孤注一擲，把這張牌一次性打出去。

    所以短短幾天，羋道元整整老了十歲。

    “請主君責罰?！绷d道元再一次跪在地上哭泣道。

    羋王聽聞之后，一聲不發(fā)。

    “請主君責罰?！绷d道元再一次叩首。

    羋王沙啞道：“在白骨領戰(zhàn)役中，如果你孤注一擲，把所有的武道軍團全部投入進去，殺入白骨領黑暗領域，那直接就徹底輸完了，因為進入黑暗之樹領域的瞬間，腦子會短暫的空白。所以那個時候，你的腦子里面就銘記一個道理，試探性進攻，不要一下子全部扔出去?！?

    “所以在這場大海戰(zhàn)上，你就越發(fā)謹慎，哪怕手中有王牌，也不敢一下子打出去，而是先分出一小部分打出去試試看，一邊打，一邊測試，一邊調(diào)整。結果上次的經(jīng)驗，在這一次是錯的?！?

    “你錯了嗎？你錯了嗎？”

    在場幾個人都沒有答案。

    是啊，羋道元這樣做錯了嗎？

    甚至贏缺也是這樣做的，沒有第一時間潛入海底，用控磁術毀掉羋氏家族的航母巨艦和空中軍團，想要讓自己的防空高射炮打打看，也都是一邊打，一邊測試，一邊調(diào)整。

    這，這或許沒有錯吧。

    能怪羋道元嗎？

    真的不知道。

    之前，驪山候羋岐輸?shù)臅r候，羋王可以非常大氣地說，這是戰(zhàn)斗，但更是在博弈中訓練羋氏家族的子弟。能者上，庸者下。

    所以羋岐輸了之后，直接就被發(fā)配出家了，失去了所有的待遇，甚至將爵位都被剝奪了。

    接下來，申無玉都來不及他處置，直接就死了。

    等到羋寰在東夷帝國輸?shù)臅r候，羋王已經(jīng)沒法處置了。

    一是因為他覺得羋寰沒有犯錯，二是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處置的資本了。

    家族中最出色的人，如果都被處置了，都被趕出權力層，那他羋尤自己一個人做事嗎？成為光桿司令嗎？

    羋王靜靜無聲。

    這一場大海戰(zhàn)，他真的有七八成的把握的。

    但……結果還是輸?shù)萌绱酥畱K。

    當然，贏缺也贏得很慘。

    他和女皇的聯(lián)合艦隊，單純戰(zhàn)艦數(shù)量上，損失了一大半。

    每一艘戰(zhàn)艦都帶傷。

    至少有三次，差一點點就輸了。

    羋王忽然道：“我很想說，七分靠實力，三分靠運氣。但是……贏缺這一戰(zhàn)，有一點運氣的成分，比如他的戰(zhàn)艦打得很準，但或許這又不是運氣?！?

    “不是靠運氣，甚至也不完全是靠實力，而是他在克我們的艦隊?！?

    “控磁術，克我們的彈藥庫。防空高射炮，克我們的空中軍團。最后的天眼，克妖靈海黑暗領域，把我們最后的底牌廢掉了?！?

    “歸根結底，是他算準了，他算準了?！?

    說到這里，羋王又沉默了下來。

    這是最毀人道心的。

    其實，對于空中飛騎的空襲戰(zhàn)術，羋王是非常得意的，覺得這是偉大的創(chuàng)新，覺得這會改變整個海戰(zhàn)，所以在幾年前，他就開始打造這支強大的變異巨雕軍團，開始訓練它們的俯沖和空襲。

    這也確實很偉大，也確實是革命性的。

    但……還是被贏缺破解了。

    這就讓人痛不欲生了，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偉大的戰(zhàn)術？

    如果是的話，為何在戰(zhàn)場上這么狼狽不堪？

    “贏缺了不起呀，有這么強大的防空火力，就是從來不用，任由我們怎么空襲鎮(zhèn)海城，空襲他們的陸地防線，就是從來不用，寧愿士氣低落，寧愿完全被挨打不能還手。就是斷定了我們大海戰(zhàn)的空襲戰(zhàn)術，咬定一個目標不放松，太……了不起了?！?

    羋寰忽然道：“他這也算是賭博吧。”

    羋王道：“如果我們沒有如同他設想的那樣擁有強大的空中軍團，沒有在大海中采用空襲戰(zhàn)術。那對于他而言就是更大的好處了，沒有了空襲軍團，我們的艦隊應該更打不過他吧。他這才是真正的料敵于寬，這才是真正把我們當成了最強大的對手?！?

    “反觀我們呢？”羋王道：“羋道元你之所以沒有孤注一擲，一開始就把所有空中軍團派出去進行飽和攻擊，一是因為謹慎起見。二還是對贏缺的防空火力估計不足?！?

    羋道元再一次叩首道：“我有罪！”

    羋王道：“不，這不是你一個人犯的錯誤。我們所有人都對贏缺的防空火力估計不足，盡管我口口聲聲說要假設贏缺有防空火力，而且非常強大。但……也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真正落到實處。”

    “因為我們自己造不出來，所以我們就假設贏缺應該也造不出來，就算能造出來，也沒有多么強大?！?

    “總之，就是輸了，就是輸了。”

    “這一戰(zhàn)，在我們心中有七成，八成的把握，所以難免自驕。而在贏缺心中，他對這一戰(zhàn)其實更悲觀，他最多只有五成的勝算，這個五成的勝算，時刻盤旋在他的大腦之內(nèi)，所以他的準備更加充分。”

    “算了，算了，沒有意義了?！?

    “輸了，就是輸了?！绷d王的聲音沙啞而又痛苦。

    他連著兩次說算了，就說明心中真的過不了這個坎。

    幾十年的積累啊，一下子丟得干干凈凈了。

    誰能真正的灑脫？

    傅采薇道：“天空書城支援我們的二十名天衍師，死了幾個，被俘了幾個，我們只帶回來了七個?！?

    頓時，羋王面孔又是一陣抽搐。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接下來怎么辦？

    陸地上，也打不動了。

    贏缺咬定牙關，就是沒有任何援軍，預備隊不上。

    結果，申無灼，鳩摩岡，厲戰(zhàn)三個統(tǒng)帥，硬生生真的扛了下來。

    面對兩倍的敵人，硬是沒有后退半步。

    第一階段大戰(zhàn)的時候，打了半個月，贏缺在地面上的軍隊還后撤了幾十里。

    這一次，明明更加艱難，卻是半步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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