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景朝,大統六十四年。 深夜時分,天京城內燈火俱黯。 一陣滾滾的轟鳴震響,雷聲由遠及近,碾過蒼穹。 熾白的電光陡然撕開夜幕,照亮了南門胡同里的一座破落宅院。 與此同時,正房的冷硬床榻上,紀淵睜開了雙眼。 像是著魘一樣,猛地坐起。 空洞的雙眼,沒有絲毫神采。 過了片刻,紀淵好似大夢初醒,在心里默默想道: “景朝……天京……遼東流民……紀九郎……黑龍臺!?”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胸口,沒有彈孔。 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想不到好幾年的臥底生涯,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紀淵心頭五味雜陳,前塵如煙忽閃而過,從警校畢業,臥底,境外,馬仔,交易,收網,遇害…… “也好,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太累了……” 他低頭笑了笑。 接受得很快。 反正自個兒是孤家寡人,家中已無父母供養。 唯一惋惜的,大概是沒有活著接受獎章。 “嘶!” 心緒浮動之際,紀淵忽然捂住腦袋,倒抽了一口涼氣。 像是有一根燒紅的鐵釬貫穿天靈蓋。 滾燙! 熾熱! 疼痛! 無數零散的畫面被塞了進來。 紛亂如麻! “原來‘我’也叫紀淵?同名同姓,看來這也是穿越的傳統?!? 紀淵嘴角扯了一下,似乎覺著好笑。 他身子搖晃,強忍住太陽穴發脹,突突直跳的刺痛感,沉浸于浮光掠影的記憶碎片。 這位紀九郎,原遼東人,生于九邊軍鎮。 父親是景朝黑龍臺北鎮撫司的一名小旗官。 后被上官派往遼東,進到德隆商行當暗樁,調查西山府鹽鐵走私案。 潛伏數年,收集諸多鐵證,卻不料報信時敗露行跡。 一家老小幾乎都被滅口,只剩下紀淵僥幸獲救,存活下來。 被南鎮撫司的二叔紀成宗帶到天京,撫養長大。 如今正當束發之年,剛領了緹騎的差事…… 一段段凌亂的片段交織成過往,像是開了八倍速,飛快在紀淵眼前閃動。 遼東,八年大旱,又八年大雪。 年年天災,百姓生活艱苦,已經到賣兒賣女的無奈地步。 尤其是軍鎮城寨周遭的村莊,更為兇險。 內有軍頭殺民冒功,外有蠻人打草谷。 更別提地主豪強,士紳宗族。 那一張張關系大網,讓人無處可逃。 老實本分,不愿做賊寇的良家民戶,連條活路都難找。 要么賣身為仆,要么嘯聚山林。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景朝定鼎天下一甲子,正當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些記憶太過真實,猶如自個兒所見所聞,親身經歷一樣,紀淵神色變得沉重,眼中帶有幾分悲憤與疑惑。 還未等他繼續想下去,胸口傳來一陣劇烈抽痛。 如同火燒,卻又生出幾分陰冷之意。 兩相交纏之下,讓人欲仙欲死。 “這……‘我’何時受了傷?” 紀淵解開里衣,低頭一看,胸膛赫然浮現一個烏黑掌印。 其色深沉,像是中毒了一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