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還是紀千戶想得周到。 天香樓發生的慘桉,本官會盡力尋個說法掩蓋過去。 對于那些枉死的無辜百姓,本官能夠做的不多,只有給足撫恤,好生安葬…… 虧得常守靜那賊子也下得去手,一百多條性命彈指間便沒了! 他往常可沒少去散花閣,與名士、商賈開宴飲酒,聽曲作樂!” 周紹成咬牙切齒,眼中藏有深刻悔恨。 若非他識人不明,將這樣一頭豺狼放在身邊,又豈會造成這般大禍! “域外四尊的爪牙,滅圣盟的余孽。 肉殼與心神,早已被心神侵染。 人命于他們而言,乃最輕賤的東西。 尤其是那些販夫走卒、貧寒草芥,簡直與豬狗沒甚區別。” 紀淵眸光微微泛冷,語氣澹漠道: “武道有這么個說法,踏入五境逆反先天,從此再非俗世生靈。 四神的奴仆亦是如此,從他們跪下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人’,而是邪魔之流。” 周紹成正色以對,頷首道: “如此再看,圣人開國之初,馬踏江湖、破山伐廟,收天下之功法,禁絕私下流傳……果真是高瞻遠矚! 倘若不加以制止,跟歷朝歷代一樣任其發展。 再過百年,江湖氣運轉化,保不齊又出幾條野心勃勃的潛龍,危及社稷安穩!” 紀淵眸光閃爍,隨意跟周紹成寒暄幾句,將赤練法王、白眉法王,還有背后牽扯的懷王府,這些必須上報的大事敲定談妥。 因為太子只是監國,許多府州的地方政務,奏章公文,都要經過六部、內閣兩道流程。 除去黑龍臺與欽天監的密報,其余諸事難以跳過。 因此官場上才會把入六部、入閣,視為登青云路上的兩座龍門天階。 調至六部任職,才有投靠山頭的進身之階,不再是任由呼來喚去,逢年過節連尚書、侍郎府門都進不去的小角色。 而拔擢入閣,則代表著自成一派、自成一黨。 站在朝堂的最高處,算是文臣之頂尖殊榮! “紀千戶,還請不要輕視這份稻種糧方。 遼東那地方苦寒,又是大雪、又是大旱,屯田極難,養兵耗費巨大。 圣人不再臨朝后,遼東每年都向朝廷索要過百萬的銀子,且日益加劇,沒少讓戶部抱怨,說是白山黑水一泥潭,拖累中樞供養之,是吸國庫的血!” 周紹成于為官權術上較為遲鈍,可談及感興趣的算賬、屯田、養兵,那張硬邦邦的木頭臉便有了幾分神采。 “仔細思忖,這話對也不對。 自昭云侯年長興、定揚侯郭鉉永鎮遼東,已過去六十年有余。 其辟土四百里、屯田萬頃、歲入十五萬石左右。 以每個兵丁發糧三十斤的最低來算,這些堪稱杯水車薪,連定揚侯麾下半支衛軍都養不活。 更別提氣血武道第一境,內煉、外煉消耗不小,必須用肉食壯大大氣力。 再加上當地百姓種地,也要吃飯,不可能全部用來養兵。 且遼東數府,錦州、寧州、陽州都很貧瘠,大多靠南州兩座糧倉支撐。 所以真要把賬算清楚,最開始定下的百萬遼餉并不算多。 但昭云侯病故之后,定揚侯一手遮住白山黑水的那片天。 糧草餉銀是越要越多,可二十年前就辟土四百里的賀蘭關,至今也沒有挪過半寸。 為何此前東宮派過的幾個欽差,都難站住腳跟? 其一就是無人可用,遼東有一句話,雖不知景朝,卻聞年侯與郭侯。 白山黑水除開響馬大寇,其余披甲執銳之輩,均為昭云侯、定揚侯的家將。 其二,則在于沒有立足之地。 各座軍寨的百姓、筑造塢堡的豪強,誰不仰賴兩位侯爺的鼻息過活? 一個外人兀自闖進來,想要整頓糜爛局勢,也是處處受阻,舉步維艱。” “原來如此,紀某受教了。” 紀淵面色肅然,認真傾聽。 周紹成這番話算是交淺言深,從細微處下手,將遼東局勢深入淺出講個明白,而非簡單的空泛而談。 若非有著救命之恩這層情分,對方未必會說得這么透徹,甚至于指名道姓提及定揚侯。 “千戶巡狩遼東,首要是拿下一方根基,能夠屯田養兵。 不然的話,僅你手底下的斗牛小旗、云鷹緹騎,到時候都難供養。 要知道,鹽鐵、藥材、米糧等物,都把持于幾大商行,他們背后又是年侯府、郭侯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