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沒聽說過。’

    姜濡說著，目光一動(dòng)，一名鶴發(fā)雞皮卻精神矍鑠的絳袍老者被唐先引入園中。她與友人告辭，便離開步障，向那老者走去。

    潘谷被唐先引入辛園，就看見了正對(duì)面的積玉山。辛園中假山頗多，這積玉山替代了影壁，落在正對(duì)園門的位置。此山的假山石，皆是浮玉青石，故有積玉之名。山上又有一株桃樹盤虬，一山一樹大小相襯，與傳說中的桃都山十分相似。

    多年前，潘谷曾見過一幅桃都山圖，不過如今畫圖之人已在桃都山飛升二十余年，不在人間了。

    作為市井傳說中的“墨仙人”，經(jīng)常有人向潘谷求墨。作為一個(gè)制墨之人，潘谷平生最大的樂趣，便是看到自己的墨化為佳作。當(dāng)年，他耗費(fèi)十二年精力，為希夷山的《五圣千宮圖》制出顏料墨品。此事足以留名史傳，本是他畢生最引以為傲的事，直到二十余年前的辛園雅集中，他見到了畫圣。可惜的是，當(dāng)年辛園一晤過后，再次聽到畫圣的消息，便是他已在桃都山霞舉飛升了。

    “還記得當(dāng)年辛園雅集，蘇絳真曾夸贊潘翁‘墨成不敢用，進(jìn)入蓬萊宮’。當(dāng)年辛園雅集里名士如云，不過如今這回，就只剩你我兩個(gè)老朽咯。”唐駙馬笑呵呵地將潘谷引過積玉山。

    潘谷帶著隨侍的童子，笑道:“年輕人的雅集，老夫來湊熱鬧，頗有些不合時(shí)宜。只望如今的年輕人，還看得上我做的墨，若能促成一兩篇佳作，便算不枉此行了。”

    唐先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年輕人風(fēng)采比之我輩猶有過之，我看，一兩篇佳作，是潘翁說得太少了。潘翁且先入座，也可先去玉樞閣中看看我的藏品

    說話間，白衣少女迎面走來，問候道:“潘公!”

    唐駙馬見到姜濡，便與潘谷道別，回身迎接其他賓客，姜濡問候潘谷過后，殷切道:“日前到大相國寺拜望，卻不巧碰上潘公已經(jīng)休息，今日總算是見著了。”

    潘谷呵呵一笑，“你那天送來的瀛洲玉塵，恰好跟壺梁紫松相配，我已制成六兩紫玉光

    這里邊有尊師徐仲皓的一半。”

    姜濡笑道:“潘公見面就說這個(gè)，倒顯得我急切了，我拜望潘公，可不單單是為求墨的。

    二人說著話，童子跟在后邊，走向玉樞閣，有幾名年輕人也上前問候。

    眾人欲結(jié)交潘谷，都是為了墨仙人制的墨品，不過在雅集既然沾了個(gè)雅字，鮮有人會(huì)當(dāng)面索求什么。文人墨客之間，你來我往，這邊贈(zèng)以詩詞書畫，那邊回以筆墨花茶，都是雅債，需要做到“盡在不言中”。

    那個(gè)綠袍黑靴的青年，聽聞了潘谷入園，也離開賓香閣，報(bào)上了黎州清陵李澹的名字，總算跟苦尋已久的墨仙人打了個(gè)照面。

    潘谷數(shù)度停留，到了玉樞閣前，問候之人大都離去。姜濡這時(shí)問道:“說來壺梁公是懸空寺的神樹，可不會(huì)輕易落葉斷枝，潘公能取得一枝，真是了不起的機(jī)緣。用這神木燒成的松煙墨，一定也是神品。

    “墨再好，也不過錦上邊添花。”潘谷邁入玉樞閣的門檻，“當(dāng)年王丹陽在梨山下，只靠一支鼠須筆，一張蠶繭紙，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油煙墨，那一幅劍書，卻震動(dòng)朝野。歸根結(jié)底，能成就名作，看的還是執(zhí)筆人。”

    李蟬見過了墨仙人，一邊在心里尋思著求墨的事。那墨仙人新制了六兩紫玉光，若能蘊(yùn)藏壺梁神木氣機(jī)，也許真能讓他畫成筆君。不過，既有索求，就得先給那潘翁送禮。

    他琢磨著該畫些什么，當(dāng)作拜望墨仙人的勢禮，坐回賓香閣。旁座那靈丘鶴子，剛好把竹簡讀到末尾。李蟬一瞥，見到一段文字，丙戌，西都牧云:“近聞西京訛言，有物如帽蓋，夜飛入人家，食人。

    他說:“這位郎君也好讀志怪?’

    白微之把竹簡掛回腰間，點(diǎn)頭道:“往年大庸國鮮有妖魔現(xiàn)身，今歲正災(zāi)妖頻發(fā)，我從靈丘走到玉京，途中見過不少妖魔之事，這才找了些志怪搜異類的書讀。

    辛園中的年輕英杰來自大庸各州，大都乘車，就算屈尊用腳，也得綁上神行甲馬，日行千里，比車馬還快，真一走一步過來的，算是怪胎。

    “你是走來的?”

    “你也是?’

    “是。

    “這倒是緣分，值得對(duì)飲一杯。’

    白微之拿起桌上玉壺倒出一杯酒，舉杯示意。

    李蟬端酒飲下。

    白微之用放下酒盞，袖口擦了擦嘴角，打量眼前的青年，又猶疑了一會(huì)，搖頭道:“不像

    “怎么不像?’

    “你臉白，哪有風(fēng)吹日曬的模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