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茶霧裊裊,曾珥傾身捏起小巧的杯子,只賞著沒入口,說:“太客氣了小學(xué)妹,我們是互利互惠的關(guān)系,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彼此成就。” 孟聽枝淺嘬一口熱茶,幾分心虛:“我成就你嗎?” 曾珥提醒她:“小學(xué)妹,我現(xiàn)在是商人?!? 近年曾珥身上的稱號越來越大,她在藝術(shù)界的地位更是與日俱增,可她自己參與其中的已經(jīng)寥寥無幾,大部分的精力都偏到工作室的日常運營和挖掘扶持新人方面。 “你別看我現(xiàn)在頂著華樞獎特邀評委的身份,很多落選的畫,我都畫不出來了。” 曾珥淡笑著對孟聽枝說:“小學(xué)妹,你覺得藝術(shù)有壽命嗎?” 類似的話,孟聽枝剛上大學(xué),就有老師在課堂上問過。 答案是什么呢? 藝術(shù)是不朽的,遑論有壽命一說。 孟聽枝那時候剛上大學(xué),課堂上一知半解地沉默著,而現(xiàn)在她擁有完整的藝術(shù)思維和更廣闊的視野,也有與之不同的一點看法。 “我覺得,沒有準確的壽命可言,但它會慢慢在一部分人的眼里死掉,又在另一部分人的眼里活起來,此起彼伏。” 曾珥接上話:“就像愛情?有人不愛了,有人愛得死去活來?” 曾珥今天照顧孟聽枝,替孟聽枝喝了不少酒。 這會兒孟聽枝還神思清明,曾珥已經(jīng)有幾分細查可覺的微醺姿態(tài),那雙情緒穩(wěn)定、眼波清透的眼睛里,繞了一層遠遠近近的薄霧,很曼妙勾人。 孟聽枝一時看走神。 不禁去想,她這樣清醒而不浮于世故的人,如果有一天甘心泥足深陷,拿出七分的風(fēng)情去試探情愛,什么人能抵抗得住。 曾珥太有魅力了。 孟聽枝應(yīng)聲說:“有點吧,但感情,可能更看人為。” 曾珥托腮打量她:“你還記得自己之前是隨波逐流、聽之任之的人嗎?” 孟聽枝點點頭,不懼談曾經(jīng),“人是會變的?!? 曾珥微仰著頭,眸色在垂燈下倏然迷離起來。 會所暖氣很足,加上酒熱上涌,她這會兒覺得脖子后面有點粘,本想把頭發(fā)扎起來,包里沒翻到那根黑色的細皮筋。 她想起來什么人也扎小辮子,從她這兒拿走了,從來都是霸道土匪的德行,還是不可能還的,不僅不還,還要戴著招搖過市。 幼稚死了。 曾珥合上包,撩了一下頭發(fā),意味深長地感慨道:“是啊,人是會變的?!? 孟聽枝今天來的時候就聽曾珥說了這家會所有程濯舅舅的股份。 看見后院水榭的孔明燈,她忽然想起這會所還沒開業(yè)的時候,她就在枕春公館的浴室里瞧見過。 她很喜歡這燈。 程濯說等開業(yè)帶她來看。 大概因為沾著程濯的緣故,她欣賞會所內(nèi)飾格外仔細,正廳一側(cè)的墻上,疏落有致地掛了不少字畫,和中式的會所風(fēng)格很呼應(yīng)。 曾珥說:“仔細看,都是真跡?!? 暗嘆一聲大手筆,她留意起落款的朱章,直到看見一幅字。 “月照千峰?!? 那一桿濃墨,筆力遒勁,鴻驚鶴飛。 只有今年夏的時間留款,沒有章印。 腦海里,某段記憶猝不及防地被打開,孟聽枝凝望著,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 他要是寫別的,她絕對不可能認出來,偏偏是這四個字,他在她面前寫過,還握著她的手教她寫過,這橫豎撇捺,她實在太熟了。 那是前年冬天了。 細枝末節(jié)記不起來,只曉得是夜晚,她一覺睡醒,不見身邊人,披衣下床。 國外的緊急工作隔著時差傳過來,他不得不處理。 視訊會議結(jié)束,他神情倦怠地在燈下揉眉心,抬眼就看見孟聽枝趴在書房門口,軟聲問他:“我能進來嗎?” 他沒說話,將筆記本合上遠遠放到一邊,淡笑著朝她伸手。 孟聽枝赤著瘦白的腳,歡快地跑進去,握住他伸出來的手,再被輕輕一拽,人就不偏不倚橫坐在他腿上了。 他以為是下雨打雷嚇醒了她,窗簾一按,月色皎皎,清朗夜幕里隱隱可見小春山連綿起伏的輪廓。 孟聽枝從來沒有見過包裝得如此精致的墨條,木盒油潤,鑲金嵌玉,是桐花萬里,雛鳳清聲的紋樣。 “這是別人送給你爸爸或者你爺爺?shù)陌??? 他曲起指骨,刮了刮她的臉,眼眸微漾道,“孟聽枝好聰明。” 孟聽枝每次被他夸,是真是假,都覺得難為情。 他那把嗓子一旦染上情緒,撩人得厲害。 她坐在他腿上把玩著,小聲說:“我又不是文盲,我上過大學(xué)好嗎,還選修過中國古代史呢?!? “知道了,女大學(xué)生?!? 什么女大學(xué)生,他一說話就又變調(diào)了。 孟聽枝不順著這話繼續(xù)講了,回到手中之物上:“這是你家里轉(zhuǎn)贈給你的嗎?” 她說話嚴謹又官方,程濯本來如夜般沉的心境也被她誤打誤撞攪出幾分波瀾。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