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秋風肅殺,濤濤黃河。 范陽藩鎮(zhèn)五萬大軍,風馳電掣席卷而來,大股騎兵奔襲之時,揚起遮天蔽日的沙塵,宛如黑壓壓的濃云,天地都變的陰沉。 這等聲勢即使隔著黃河, 依舊給人莫名的壓抑,只覺脊背陣陣發(fā)涼,心里不由自主膽寒。 五萬大軍啊,而且還是邊軍,一旦度過黃河,入關(guān)之后將會何等肆虐。 對于安逸已久的中原腹地而言,面對這種悍勇的邊軍肯定無法阻擋, 擋是擋不住的,唯一能做的只有逃。 望風而逃。 棄城而逃。 城池是國家的,性命是自己的,所以自從安祿山宣布起兵的消息傳出,山東境內(nèi)的許多官員早已打好了算盤。 棄城,保命。 反正安祿山?jīng)]有明言是要造反,而是借口報復蘭陵的郭子儀,那么這事就屬于兩個大將軍的私怨,我們這些當官的犯不著摻和進去。 既然犯不著摻和進去,那么棄城離開也就不算臨陣脫逃……而是給兩位大將軍騰出戰(zhàn)場,方便雙方可以毫無顧忌的進行決戰(zhàn)。 很奇葩?。? 官字兩張口,誰什么都是對。 這些官員根本不會在意,邊軍入關(guān)之后百姓的凄苦,城池不守而破,邊軍長驅(qū)直入,苦的是誰呢?苦的肯定是百姓。 但是苦又如何, 老百姓的命能叫命嗎?即使沒有邊軍入關(guān),難道老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嗎? 千百年來,黎民黔首, 活著就該受罪, 生下來就得活受罪。 所以這些當官的毫無心理負擔,棄城逃跑的時候沒有任何罪責感。 整個山東北境的州府,尤其是靠近黃河的州府,已經(jīng)有十幾個城池的官員開溜,有的甚至提前五六天已經(jīng)開溜。 官都跑了。 跑的比誰都快,跑的比誰都利索。 但是如果有一天,安祿山的兵馬撤出離去,那么這些官員必然卷土重來,并且還是大張旗鼓的卷土重來。 他們會重新坐回官位,毫無負罪感的坐回官位,繼續(xù)‘治理’百姓,美其名曰鞠躬盡瘁。 官都跑了,整個山東北境如同敞開了大門,原本號稱天塹的黃河,無法起到任何阻攔作用。 任憑邊軍渡河…… 任憑肆虐山東…… 然而官員們并未預(yù)料到,自古華夏總有一些慷慨悲壯之士,哪怕明知是死,仍舊一往無前。 但見此時的黃河之畔, 竟然有一隊衣衫寒酸的士卒, 他們手里攥著粗劣的刀, 他們的手臂在顫抖,但是人人臉色決然,目光一眨不眨盯著黃河北岸。 北岸沙塵飛揚,五萬大軍遮天蔽日,無數(shù)旌旗獵獵,黑壓壓一片到達黃河。 黃河之上是一座巨大浮橋,范陽的邊軍已經(jīng)開始渡橋。 突然這群衣衫寒酸的士卒全都舉起刀,領(lǐng)頭一人大喊道:“兄弟們,忍著點,現(xiàn)在先別砍斷浮繩,否則淹不死幾個人。最起碼也要等橋上有一兩千人,咱們才給他們來一下狠的……” “他媽的,想渡河肆虐山東,門都沒有!” “官員們?nèi)擒浌俏r,聽到邊軍立馬逃跑,但是咱們山東自古以來不缺漢子,自古以來不缺站著撒尿的男兒?!? “黃河是咱們的天塹,身后是咱們的父老鄉(xiāng)親,若是咱們坐視邊軍渡河,等同于是把兄弟姐妹讓他們害。” “奶奶個熊,這事想都別想,就算咱們打不走五萬大軍,但是咱們要斷了他們渡河的橋,淹死幾千個王八蛋,讓這些狗日的知道山東漢子不是好惹的……” “兄弟們,忍著點,拖得時間越久,橋上渡河的兵馬越多,到時候咱們砍斷浮橋繩索,讓這些該死的雜碎喂王八去?!? “哈哈哈哈,讓他們喂王八去?!? 領(lǐng)頭士卒大笑出聲,然而攥著刀柄的手掌卻不斷顫抖。 他沒法不顫抖,因為橋上的渡河大軍已經(jīng)越來越近。 太近了,實在太近了。 已經(jīng)能夠看清先鋒部隊,全是精銳的騎兵在急速狂奔。 也許再過幾個喘息,就能有騎兵狂奔而至。 這群衣衫襤褸的士卒忍不住咽口唾沫。 一個年級輕輕的小伙子滿臉緊張,下意識的道:“伍大叔,動手吧,如果再拖下去,俺心里有些害怕……” 旁邊另一個士卒緊跟著開口,語氣同樣帶著緊張,道:“是啊是啊,快動手吧,伍大哥,不能再拖了。那些騎兵在橋上也能飛奔,他們接近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到了弓箭射程之內(nèi),他們肯定會向咱們射箭……” 邊軍騎射一向精準,而且會形成密集如雨的籠罩,到時候無數(shù)利箭射來,砍斷浮橋的機會必然喪失。 領(lǐng)頭的士卒明顯也意識到這一點,于是連忙舉起了手中的刀,大喊道:“兄弟們,砍浮繩。” 然而也就在他要砍斷浮繩的一刻,陡然感覺腳下大地似在震顫,隱隱約約之間,聽到南邊傳來輕微的聲響。 仿佛僅僅一個愣神功夫,南邊的聲響已經(jīng)變的巨大,宛如轟隆隆的雷聲,腳下大地的震顫更加清晰。 這群士卒雖然落魄,畢竟都是軍伍中人,僅僅一聽之下,心中立馬有了猜測。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