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周禮又咬一口三治。 大概是因為有所思,所以有所覺,咀嚼的時候仿佛感受到下頜上的緊繃,好像那一道被刮胡刀劃開的口再次重現。 周禮十三四歲時嘴邊開始長小胡,那是發育的征兆,小胡只是一些細軟的‘毛’,顏‘色’如果加深一些,就是難看的八字胡。 周禮很嫌棄,翻出周卿河的剃須刀將小胡刮。 周卿河這幾年忙于工作,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周禮能見到對方的時間基本集早晨。 一米八的長方形餐桌,父倆分別坐相距最遠的兩頭。 早餐時間除進食時偶爾發出的聲音,餐廳通常不會再有其聲響。 那一天周卿河的目光反復停留周禮臉上,用餐即將結束時破例開口:“你現還真正長胡,等長再剃它。” 周禮一頓,半天才將最后一口包吃,喉嚨里回對方一個淡淡的“嗯”。 十五歲,周禮終于長出真正的胡,某天放學回來,自己臥室的衛間里發現一套嶄新的刮胡工具。 周禮自學成才,刮胡從來有手殘的時候,這套工具質量也極好,高考結束后,周禮仍使用。 直到那天,周卿河東窗事發。 周卿河是頭天下午被帶走的,周禮第二天早晨起床刮胡,刀片劃過下頜,不小心割出一道血痕。 周禮沖洗干凈,傷口處貼一張創可貼。功夫再刮胡,‘毛’發又長旺盛,之后兩個多月的時間,長出別人也許要大半年才能長出的絡腮胡。 大概的胡,也有度日如年的本事。 這個暑假確實格外漫長。 八月底,周禮北陽市見一位熟悉的律師,幾番交談結束,周禮準備離開,律師叫住,語重心長道:“我跟你爸認識這么多年,然希望能好。你也是個聰孩,其實你很清楚這案的結局。既然你心里清楚,那更要照顧好自己,你比我上次見你的時候瘦多,你才十**歲,還這么小,別把自己搭進去。” 這兩個月周禮稱過體重,照鏡的時候估計自己大概瘦十斤。 本來就不胖,這一瘦,t恤更顯寬松。 隔天八月二十九日,距大一開學還有整三天,周禮穿著寬松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褲,背著只旅行雙肩包,前往機場返回宜清市。 天‘色’陰沉,早晨七點二十分的飛機,七點抵達機場,仍不見一絲陽光。 辦理登機手續、過安檢、候機,一切流程結束,航班晚點。 航班的乘客們不耐煩,不是議論就是質問,全場最淡定安靜的只有和一個小。 周禮坐椅上,隨意瞧著寬敞的過道對面。 小穿著米‘色’polo裙和白‘色’運鞋,扎著軟塌塌的低馬尾,腳邊是一只登機旅行箱,腿上抱著只小小的黑‘色’雙肩包,不知想什么,她一直低垂著眼,像是望著地面瓷磚。 周禮跟著看眼地面。 機場瓷磚锃光瓦亮,映照出一臉絡腮胡的。 七點五十分,終于能登機。 周禮坐經濟艙,位置靠近右邊機翼,看眼已經坐靠窗位的鄰居,將旅行包放到行李架,然后坐下來,手機直接關機。 周禮昨晚睡好,懶洋洋一靠,閉上眼睛準備醞釀睡意,鄰居小卻開始打電話。 “媽媽,我已經上飛機。” “嗯,飛機晚點半個小時。” “舅舅開車送我來的,小安安要上幼園,舅舅還要送過去。” “知道的,等到宜清我再你打電話。我坐大巴回去,你們不用來接我。” 小語氣溫柔,但周禮還是覺得聒噪。這通電話結束,周禮以為耳邊能安靜,誰知道又有新的開始。 “小安安,舅舅呢?” “我是溫溫姐姐,你把手機舅舅好不好?” “那你告訴舅舅,姐姐已經上飛機。” “好,小安安拜拜。” 這次結束,耳邊終于清靜,周禮繼續醞釀睡意。 可惜過大半天,飛機還起飛,機艙內逐漸嘈雜。 周禮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點睡意就這么散,睜開眼睛,看見艙內乘客躁不滿,而旁邊那位好像叫“溫溫”的小,依舊像候機時那樣,抱著小小的黑‘色’雙肩包,安安靜靜像沉浸自己的世界。 干坐到九點多,已經有乘客扯著嗓罵臟話,機艙門終于打開,空乘人員安撫大家先返回航站樓,航班再次延誤。 ——“必須要討個法!一開始延誤半個小時,后來又讓我們飛機上傻坐一個多小時,耍著人玩呢?!個法絕對不行!” ——“讓們賠錢!” ——“賠不的吧,我記得要延誤四個小時以上才有的賠錢。” ——“媽的誰稀罕這點破錢,老要的是時間!們人都哪去,啊?!工作人員呢,我滾出來,信不信我把你們機場砸!” 最后一位戴著金項鏈的暴躁年男人站那里,臉紅筋漲,唾沫四濺,源源不斷的怒罵聲回‘蕩’航站樓。 周禮調整一下旅行包的位置,尋求更舒服的坐姿。余光注意到旁邊有影晃,抬眼一看,隔著一個座位,是那小低眸坐那里,一邊慢慢解著纏一起的耳機線,一邊兩腳交叉,鞋底擦著地面一晃又一晃。 周禮看到的影就是她晃來晃去的腿。 別人都因為航班延誤而焦灼暴躁,她的心情似乎受影響…… 也不是,她臉上表情似乎比剛開始的時候要自,仿佛航班延誤正合她心意。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