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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衍從誕生之時(shí)就是孤寂的，幾萬年下來，他早已習(xí)慣。

    平日里姜桃把滄瀾山鬧得雞飛狗跳，他雖然頭疼，卻也覺得一成不變的生活第一次出現(xiàn)了樂趣，出現(xiàn)了期待感。

    當(dāng)他閉關(guān)結(jié)束，卻沒有在滄瀾山感覺到姜桃的氣息，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無邊的孤獨(dú)。

    等他再次回過神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到了姜桃的住處前。

    姜桃，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得多。

    想到姜桃，便一揮手，空中閃現(xiàn)出后山的情景，紅衣的少女一邊生氣，一邊在拔草。

    這草根本無法用仙法去除，只能手拔，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草根本就不能吃，即便是饕餮，也無法下口。

    對于姜桃來說，這大概是最重的懲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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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桃恨恨地拔著草：“可惡的儲備糧！我遲早有一天要吃了你！！”

    誰知卻聽見身后傳來至衍的聲音：“你要吃了誰？”

    姜桃瞪他：“當(dāng)然是你！”

    沒想到至衍卻輕笑道：“既然都打算要吃了我，那我便不帶你去凡間玩了。”

    姜桃：“！！！”

    但她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狐疑道：“你不是一向不許我去凡間玩嗎？這次怎么會主動帶我去？”

    至衍卻只是問道：“那你去不去？”

    姜桃：“去！”

    至衍抬了抬下巴：“先把草拔完。”

    姜桃：“……”

    但是為了出去玩，她只能一邊在心里罵他，一邊使出全部力氣拔草。

    至衍一點(diǎn)都沒有徇私，真的等著她拔完兩天的草，才帶她離開滄瀾山。

    有了至衍仙尊帶路，滄瀾山的結(jié)界豁然打開，完全不像是姜桃從前那樣偷偷摸摸仿佛鉆狗洞一般。

    兩人去的第一站就是姜桃之前去過的梁城。

    姜桃惦記著那間酒樓，嚷著要去吃飯。

    但到了那間酒樓前的時(shí)候，姜桃卻愣住了。

    酒樓的裝潢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之前那小二似乎年紀(jì)變大了，蓄了胡須，連穿著都富貴了很多。

    他竟然還認(rèn)得姜桃，驚喜道：“姑娘，您來了！”

    他立刻領(lǐng)著兩人去了最好的雅間，又吩咐小二讓廚房將最好的菜端來，要招呼貴客。

    他看著姜桃，感慨道：“這么多年了，您居然還沒有任何變化，不愧是修仙者啊！”

    據(jù)他說，當(dāng)年老板靠著姜桃給的那塊靈石重新翻新了整座酒樓，又請了新的廚子，將這座酒樓造成了整個(gè)梁城最大的酒樓。

    只不過幾年前，老板就去世了，他沒有子女，就將這座酒樓傳給了這小二。

    小二感慨道：“老板一直惦記著您呢。”

    姜桃知道，滄瀾山的時(shí)間似乎和凡間不太一樣，她好幾次下山，都能感覺到凡間的時(shí)間要更快一些，但像這次這樣，她在滄瀾山才待了兩天，凡間就過去幾十年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她身旁的至衍眉目間的憂慮一閃而過。

    原本凡間的時(shí)間應(yīng)該是和滄瀾山一樣的，如今凡間時(shí)間快了這么多，就意味著凡間的規(guī)則在不斷消解，正是重歸混沌的前兆。

    小二將目光投向至衍：“姑娘，這位是？”

    姜桃毫不在意道：“他是我的儲備糧。”

    小二：“……姑娘說笑了。”

    他見至衍仙風(fēng)道骨，即便姜桃這么說，他也不生氣，只是無奈地?fù)u搖頭，便猜測這是小兩口的情|趣。

    他熱情地說道：“二位若是不急著離開，過幾日便是中秋，我們梁城的中秋之夜可很是熱鬧，到時(shí)候還能放河燈，很有意思的。”

    姜桃連忙問道：“那有好吃的嗎？”

    “當(dāng)然有，到時(shí)城中的街上都會擺滿了各種小吃攤子，您要是來我們酒樓的話，我還給您留一盒月餅。”

    姜桃聽得眼睛都亮起來了，連忙對至衍道：“那我們就留幾天，有什么事等過完中秋再說。”

    至衍不置可否。

    等到小二離開后，至衍才問：“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去后山拔草嗎？”

    姜桃納悶道：“為什么？”

    至衍的手指在她眼睛上輕輕拂過，當(dāng)他再次松開的時(shí)候，姜桃看見自己的身上竟然牽出了一根綠色的線，一直往門外去。

    當(dāng)她推開門，卻震驚了，綠色的線密密麻麻充斥了整間酒樓。

    至衍說：“這叫做因果線，是專為凡間準(zhǔn)備的，有了因果，才有輪回。所謂修仙，就是要斬?cái)嗨幸蚬豢上碓诜查g，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讓你來凡間，就是不想你沾上因果，而后山的草，就是你身上的因果，因此只有你自己能拔。”

    姜桃怔了。

    至衍問她：“你想成仙嗎？”

    姜桃茫然了。

    她沒有什么修仙的愿望，只是想有東西吃，然后能和儲備糧待在一起就好了。

    她問至衍：“成仙了，就不能來凡間了嗎？”

    至衍道：“最好不要，有了因果就有了掛礙，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姜桃猶豫了：“那……我想想。”

    這頓飯她吃得心事重重，當(dāng)然，也沒少吃就是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之衍和姜桃便暫時(shí)留在了梁城。

    姜桃是個(gè)不操心的性子，前一晚還在憂愁著是成仙還是來凡間玩，第二天就已經(jīng)把煩惱忘了個(gè)精光，拉著至衍滿梁城的尋摸好吃的去了。

    至衍既覺得無奈，又覺得情理之中。

    要不是這樣的性子，當(dāng)初也不至于剛見面就敢啃自己一口。

    很快，中秋就到了。

    明月當(dāng)空，將凡間照得宛如白晝。

    梁城的主街道上，兩側(cè)的店面都亮起了燈籠，還有不少叫賣著小吃的小販們。

    姜桃拉著至衍在人群中穿梭，從街頭逛到街尾，幾乎把每一樣小吃都吃到了。

    只是在進(jìn)入酒樓之前，她還是遲疑了。

    至衍的話，又一次浮現(xiàn)在她的心頭。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至衍：“一定要選擇嗎？”

    至衍雖然表情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是的，必須要選擇。”

    姜桃看著近在咫尺的酒樓，她都能聞到月餅的香味了，可另一邊卻是至衍。

    她根本就無法抉擇。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shí)候，那小二竟然看到了她：“姑娘，您來了，怎么不進(jìn)來啊，您等著，我去給您拿月餅。”

    姜桃無辜地看著至衍：“我沒有選哦，是他看到我了。”

    至衍：“……”

    姜桃拿著月餅喜滋滋地吃著。

    正在這時(shí)，人群傳來騷動：“去放河燈咯~”

    姜桃想起小二之前說的，連忙拉著沈之衍去湊這個(gè)熱鬧。

    此時(shí)的河邊已經(jīng)圍滿了人，有不少人已經(jīng)將蓮花燈放了下去，河里星星點(diǎn)點(diǎn)宛如布滿星子的夜空。

    一旁還有不少小販在叫賣蓮花燈，一個(gè)小女孩見到兩人，連忙舉著手中的籃子道：“哥哥姐姐，買一盞蓮花燈吧，許了愿，仙尊會保佑你們的！”

    仙尊本尊：“……”

    姜桃卻笑瞇瞇掏出銀子：“來兩盞。”

    然后她遞給至衍一盞，故意問道，“儲備糧，你要給仙尊許什么愿呢？”

    至衍接過蓮花燈，薄薄的紙張中間是一根燈芯，比起那些修仙者的祈愿來說，不知道粗糙多少倍。

    可他看著姜桃閉著眼睛，虔誠的模樣。

    心突然軟了下來。

    如果是姜桃許愿的話，他愿意幫她實(shí)現(xiàn)。

    姜桃許完愿，立刻拉著至衍去放河燈。

    可就在她的河燈進(jìn)入水中的那一剎那，河面上忽然無風(fēng)起浪，她的那盞河燈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卷到了最中間。

    燈火大作，然后瞬間熄滅。

    幾乎是同時(shí)，至衍也聽到了姜桃的愿望。

    “我想要一直和儲備糧在一起，也想來凡間玩。”

    他睜開眼睛，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好。

    而就在此時(shí)，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是仙尊顯靈了！是仙尊顯靈了！”

    頓時(shí)，人群中就像炸了鍋一般，不少人狂熱地跪拜，還有人則拼命往河邊擠去，那個(gè)賣河燈的小女孩因?yàn)橐恢痹谕其N，離河邊原本就近，被人這樣一推搡，便直直地往河里掉去。

    姜桃一眼就看到了，立刻將身旁的人撥開，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河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腕。

    她一把將小女孩抱了上來。

    小女孩驚魂未定，抓著她的衣襟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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