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是老太婆纏住秦建民，那邊是堂哥揪著秦保山哭，村民議論紛紛，蘇瀅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婆婆，我家也沒錢啊。”一個帶著稚氣的粗嗓門響起，一個瘦瘦黑黑、穿的破破爛爛的孩子從人群中擠進來，撲跪過去一把揪住老太婆，放聲大哭，

    “我奶奶老了也有病要治，我全家沒日沒夜做活計都抵不住奶奶看病的錢，我們也是四處借錢，討錢的人把我家圍滿了，你家再不還錢，我家都沒錢吃飯，只能看著我奶奶病死！”

    蘇瀅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珍珍嗎？

    她怎么也來了？

    珍珍邊說邊哭邊朝老太婆磕頭。

    哼，反正她是小孩，給死老太婆磕幾個頭沒關系，哭出來的鼻涕眼淚就抹死老太婆身上。

    淬不及防，老太婆都有些蒙了，松開抓秦建民的手，用力推小孩：“過去點，不要把鼻涕擦我身上。怎么我家老人病了，你家老人也病了？你這明明就是模仿我說話，你是撒謊！”

    “我姐姐沒有撒謊！”

    又一個瘦瘦的但白白凈凈，也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孩從人群中鉆出來，撲跪過來揪著老太婆，大哭大叫，口齒清晰，

    “我家大人已商量，再找不出錢還債，就要把我姐姐賣給馬戲團當猴子用！”

    “我不要我姐姐被賣掉，我不要她去當猴子鉆火圈走鋼絲，弄不好就要被主人拿鞭子抽！婆婆你行行好還錢吧！”

    怎么李小囡也來了？蘇瀅更是瞠目結舌。

    啊？村民聞言都心驚，人家為了還債能把孩子賣了，秦保忠家再慘也到不了這一步，他們同情堂哥的天枰開始傾斜了。

    珍珍這一秒差點氣得破功。

    他瑪的，竟敢在大庭廣眾下說她是猴子，還要被賣掉，還要去鉆火圈走鋼絲。

    就你會說嗎？你等著瞧！

    “婆婆求你還錢！”珍珍騰出一只手指著李小囡，哭叫道，“你不還錢，她也要被賣去大山溝給人當童養媳！”

    “童養媳慘啊，小小年紀天不亮就得起床給一大家子人做飯，寒冬臘月手浸在冷冰冰的河水里洗衣服。”

    “一天到晚做不完的家務事，做不好不給飯吃，還要被一窩心腳踢到灶臺邊睡覺，婆婆還錢吧，你難道忍心看她連馬戲團的猴子都不如？”

    李小囡氣得差點一巴掌打上去，就見死老太婆突然朝秦建民縱去。

    她倆唱大戲是給所有人聽，堂哥老婆卻一直盯著秦建民，見他轉身要走，肯定是去叫人來搬東西，怎么能讓他走？

    可惜她再快，也快不過珍珍，小姑娘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耳朵邊哭喊尖叫：“婆婆還錢啊，別讓我妹妹賣去當爹不疼媽不愛的童養媳！”

    李小囡也一把抱住老太婆的大腿，因為“害怕”，指甲都摳進其肉里，大叫：“婆婆還錢啊，別讓我姐姐賣去當套著狗繩的猴子！”

    堂哥老婆的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耳朵被震得嗡嗡響，腦袋里一片漿糊，別說去追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大腿上一陣刺痛，她又重新跪倒在地上，只能聽之任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