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半路殺出個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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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宿城縣是遭了瘟疫的,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后來那些人都燒了,燒了后埋在坑里,立了那么一個萬魂碑!
那萬魂碑的密密麻麻小字,就有那么一小塊,寫的是“蕭氏杏花并子女”。
他心心念念的妻兒,就化成了偌大墓碑上蠅頭大的幾個小字,再也尋不到了。他當時都傻眼了,呆坐在那里看著那幾個字許久,后來便要去扒開那坑,他說他不信,他要找到她的尸骨,說就算真死了也不讓她和那么多人擠在這樣的地方,可是那是幾萬人的大坑,又都是燒過的,他哪能知道去捧起哪一撮土灰!最后他絕望了,開始坐在萬人坑前哭,哭得悲愴欲絕。
他哭的時候,都是她陪著啊。她看著他痛不欲生,看著他一蹶不振,又看著他慢慢恢復振作起來,看著他開始重振雄風在沙場上所向披靡。
他說他的妻兒和老母是北狄人害死的,說他的家是北狄人燒了的,所以他要將北狄人趕出大昭國,讓大昭百姓再也不用承受這家破人亡之痛。
她至今記得他站在懸崖邊上,發出這番誓愿時的凜冽慷慨之氣。
她幾乎是被他震撼了,想著這一生這一世,她只愛這個男人,只會嫁給這個男人。
哪怕他現在想著他的妻兒,可是沒關系,她可以等。
她會用一輩子的光陰和陪伴慢慢地等,等著他忘記曾經的傷痛,等著他愿意重新娶妻生子。
“我真得可以等的,哪怕等到白發蒼蒼,我也愿意,我是活的,他的妻子已經死了,我總是能等到那一天的……”她醉眼朦朧,喃喃自語。
“可是現在,他的妻子并沒有死?!闭柡顭o情地戳破她的念想:“不但沒有死,人家還活得好好的,為他的老母養老送終,為他撫養大了三個孩兒。”
這樣的女人,皇上合該賞她一個貞節牌坊了。
若是沒有在那白灣子縣相認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相認了。
既相認了,就沒有任何男人敢去拋棄這樣一個糟糠之妻。
蕭戰庭肯定也不能。
而且看起來,也舍不得……
“碧汀,你也該想明白了,戰庭對你,可能真得只是同袍之情……”正陽侯想委婉點提醒,可是這話太委婉達不到敲醒霍碧汀的目的。
“同袍之情?”霍碧汀痛苦而嘲諷地挽起唇:“真的是同袍之情嗎?他竟對我如此無情無義?”
“是的,他拿我們當兄弟,患難之交的兄弟,可以生死相許,可是也就這樣了,兄弟就是兄弟,不是家人。”
其實想想,蕭戰庭性子木訥,話并不多,對什么都仿佛并不會有大興致,他們也一直以為是這樣,他是個沒煙火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也不適合成家。一直到那個女人帶著兒女們出現了。
“碧汀,這個世上怕是只有一個人,可以對著戰庭放肆到毫無顧忌,也只有一個女人,能撕破他的冷漠面目,把他變成凡夫俗子了。”
那個人就是和他青梅竹馬,吃著一鍋飯住在一個屋子里長大的結發之妻。
想起那天聽到的話,那個女人竟然當著蕭戰庭的面說要跑出去偷漢子……
正陽侯苦笑,估計天底下,也只有那個女人,敢對著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侯爺蕭戰庭一口一個鐵蛋哥哥,又一個一個偷漢子戴綠帽子了……
“鐵蛋,鐵蛋……”霍碧汀想起這個名字,忽然覺得很是好笑。
她也是喝醉了,覺得好笑,也就哈哈大笑起來。
“他叫鐵蛋,卻從來沒有告訴我們過呢,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他的乳名叫鐵蛋!他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他叫鐵蛋?因為那個女人喊他鐵蛋?還是說根本不拿我們當朋友?”
“碧汀,你喝醉了。”正陽侯更加無可奈何了。
“我沒醉,我腦子清醒得很,再清醒不過了!我忽然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了?”
“其實他根本不愛那個女人,他根本不愛!”
“啊?”正陽侯微驚,這是哪門子想明白了。
“他不過是覺得對不起那個女人罷了,他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有擔當的男人,不肯拋棄糟糠之妻,哪怕是和她已經云泥之別,也不能拋棄。更何況他們還有兒女呢!他根本不愛那個女人!就算當年有點子所謂的夫妻情,這么多年的分離,他現在的見識和地位遠不是當初的那個鐵蛋了,又怎么會看上鄉下來的毫無見識的婦人呢!”
“碧汀,話不能這么說。”正陽侯皺起了眉頭:“嫂夫人雖然出身貧寒,說話行事也頗為不羈,可是依我看,這位嫂夫人膽識過人,進退有度,并不是尋常市井女子?!?
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婦人,敢過去和皇太后拉家常,又能在幾個侯爺都尷尬的時候談笑風生,把個霍碧汀連蒙再嚇弄得跑過來喝悶酒,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可是霍碧汀聽不進去,醉酒中的她,想起蕭杏花對自己說的話,只覺得句句誅心。
“這么大年紀,在我們白灣子縣,那都該是當奶奶的人了。你如今還沒婚配?”
“最要緊的是,對方知冷知熱,知道疼人,家里凡事,肯讓你做主,讓你掌管著家里的鑰匙,有金的銀的,都交給你花。能做到這幾點的男人,自然是不差的?!?
“不肯娶你的男人,不要硬貼著,不愿意給你銀子花的男人,也別以為人家把你放心上?!?
當蕭杏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拿眼兒覷著她,顯見的是把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霍碧汀胸口發悶,忽然間拿起酒壺來,仰起頸子一飲而盡。
“不,你說得是對的,她說得也是對的,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霍碧汀竟然淪落到自欺欺人的地步?那婦人有一千個一萬個不好,她也是他的結發妻子。他那個人死心眼,認定了,就是一輩子,我早該知道的!他根本不會看我一眼,不會看我的!”
恨只恨,以前以為自己活生生的陪伴,總可以抹殺一個死去的人。
可是人家沒死,不但沒死,還帶著兒女出現了。
“我可以不再想著他,以后再也不會想著了,我只是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人了?這些年我和他同生共死,他怎么就一點都沒記掛過我?我做再多,難道就比不過她?”
正陽侯忍不住再次嘆息,心痛地望著她:“你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前言不搭后語,一會兒說想開了,一會兒又還是放不下,一會兒說人家死心眼,一會兒又拿自己來比,這是何必呢!
“你啊,就是這么多年了,覺得自己敗給了個鄉間婦人,終究不甘心吧!”
霍碧汀眸中閃過一絲痛意,咬牙這么說道:“你說,一個位高權重的鎮國侯,一個讓北狄人威風喪膽的大將軍,他怎么可能還去愛著最初的那一個。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鐵蛋了,可是他的結發之妻,還是鄉間的杏花!他不過是死心眼罷了!死心眼的他,只是愧疚,他想補償她,只是補償而已!”
想想就沒底氣,一個位高權重的鎮國侯,一個讓北狄人威風喪膽的大將軍,怎么還會像當初的那個鐵蛋一樣貪戀著自己的美色呢。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鐵蛋哥哥了。
他如今不過是愧疚罷了,他想補償自己吧,只是補償而已。
同樣的一片月色下,蕭杏花愁腸百結,腦子中浮現過和那個醉酒的女侯爺霍碧汀同樣的念頭,手里捏著自己的藥包,真是進不得退不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猛吸了口氣,罷了,罷了,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地獄妖魔,她也認了!干!
滿心果決地邁起步子,氣勢昂揚地推開門,她走進了那間書房。
書房里,亮著一盞燈,蕭戰庭正在燈下看著什么。
見她進來,他仿佛有些意外:“還沒睡?”
“嘿,你沒睡,我也睡不著呢?!币灰姷剿镜亩分景簱P頓時煙消云散,她挪動著蹭過去,這么笑道。
蕭戰庭聞言,放下了手中的一卷書,抬頭看她。
她今天好像和平時有點不同,那笑里帶著一點狡猾。
以前小的時候,她萬一有什么事求他,就是這樣的神情。
一雙杏眼兒賊亮賊亮的。
“有什么事,說吧?!彼偸窃谇笾约旱臅r候格外嬌軟,一旦不求了,馬上兇巴巴的。
他已經認命了。
“沒,沒什么事啊……”蕭杏花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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