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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單鎰自然知道，自家這個族弟在糾結(jié)什么。令他畏懼、疑慮的，并不只是郭寧：“志源，你以為有些事，我不參與，就不會發(fā)生么？”

    重玄子心頭一凜：“老大人是說……”

    “你想，完顏綱如今依然掌控中都內(nèi)外的軍隊，精兵銳卒皆在帳下，又有術(shù)虎高琪、術(shù)甲臣嘉等大將襄助，可謂勢傾一時。在軍務(wù)上頭，我本來就難以與他爭鋒。那么，他為何還要花費這么大的力氣，去招攬紇石烈執(zhí)中？

    這方面，重玄子委實沒有想過：“畢竟紇石烈執(zhí)中也是宿將？”

    徒單鎰?chuàng)u頭：“他算什么宿將？一條肆意妄為的惡犬罷了。而完顏綱要的，便是這‘肆意妄為’四個字！”

    他抬起手杖，點一點重玄子的胸口：“我大金開國以來的舊事，你也是知道的。當(dāng)年海陵王亂政，遂有世宗皇帝為天下所推。可海陵王尚在，怎么辦？這時候，就需要耶律元宜等人適時地站出來，干一些常人不敢干的。”

    重玄子臉色慘澹，顫聲道：“兄長的意思是，完顏綱忽然間支持紇石烈執(zhí)中復(fù)職，其意不在縉山前線，而在中都？”

    就在過去的一個時辰里，他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這會兒無論精神上和身體上，都快支持不住，背后的冷汗更是涔涔流淌，把白色的道袍都浸透了。

    徒單鎰卻不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道：“到了大家都不講規(guī)矩的時候，惡犬有惡犬的用處，惡虎有惡虎的用處。這郭寧，便是我專門預(yù)備下的一條惡虎。”

    重玄子竭力打起精神，勸道：“那也得惡虎果然可用才行！何況，萬一惡虎出柙，當(dāng)街噬人，豈不又成了新問題？”

    徒單鎰笑了。

    “志源，你沒帶過兵，所以不懂。”

    徒單鎰為政數(shù)十年，閱人多矣，他當(dāng)然看得出郭寧的性格。

    似這等起自于行伍的勇士，縱然得志，也慣用猛烈手段解決問題。他們以為，總能憑刀槍殺出血路，所以眼光也很少關(guān)注沙場以外的事務(wù)……然后死得不明不白。

    這郭寧，乃是其中較出眾的。他還算沒有昏頭，雖然聚攏了數(shù)千潰卒，卻知道收斂，沒有在地方上肆意橫行，而是安排了錢糧補給之后，趕來中都講條件。

    但這種出身太低的人物，一躍而至高位，全沒經(jīng)驗，在見識和才能上，也終究有其極限。他沒辦法招攬人才襄助，也沒辦法培訓(xùn)合格的軍官，更沒辦法組建起一支軍隊所需要的完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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