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新鄰(下)-《扼元》
第(2/3)頁
史寬之回身落座:“你這話,有那么點意思了。繼續說!”
“在我看來,這些提議去支援開封朝廷之人,并不敢與定海軍為敵。他們只是要藉此來敲定一件事,那就是史相錯了,是史相眼看將受朝野的壓力,不得不承認己方受人蒙蔽,而導致了大宋陷入戰火,更有人、財、物的巨額損失!”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朝堂上某些人的作派,史寬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耳邊聽到賈似道繼續說:
“如果應和了這些人,便等于在幫著這些人給史相添麻煩,這難道是合適的做法么?如果因為畏懼新鄰,而置眼前迫在眉睫的麻煩于不顧,這難道是合適的做法么?眼前的麻煩如果解決不了,難道史相反而能有力量去應對新鄰了?”
史寬之嘿然不語。
“何況……”賈似道站起身,往靜室外頭看一看,揮手讓伺候的茶博士和仆役都遠遠退開:“郎君,接下去的話,只能出我之口,入君之耳。”
史寬之微微頷首。
“這些年來,史相權柄愈盛,愈是不招朝堂上士大夫和清流文臣的喜歡。他們本以為,能用史相作為文臣的幌子,史相卻視他們如走狗,兩家早就撕破臉了。既如此,咱們又何必顧忌那么多?”
賈似道湊到史寬之跟前,壓低嗓音:
“把收復失地的旗號打起來,自有天下無數的百姓支持,待到拿下一些土地,天大的聲威也就來了。以史相的才能挾此聲威,自然能把后頭的事情辦得漂漂亮亮,把誰是奸佞,誰是小人的帽子扣緊。大勢之下,徹底清除朝堂上的蠢貨和無用的書生也就不難。到那時,史相真正集滿朝權柄于一身,又是眾望所歸的英雄豪杰,之后或許可以……那啥,豈不美哉?”
這話里的意思,簡直是在赤裸裸地扇動史寬之,讓他推動整個史彌遠的政治勢力狂飆勐進,進而向北面那個權臣看齊。
這等言語,真正是狂妄之極,在外頭漏一點口風,都會被定下族誅的大罪,牽連整個天臺賈氏。
偏偏賈似道就這么說了,而史寬之又聽了。
&nnbsp; 說完了這一段話,賈似道還很輕松地拿起茶盞,咕冬咕冬灌了半肚子。
因為他可以保證,這樣的內容,史氏父子一定是私下里商議過的。
自古以來,忠君愛國是人臣的本份,但不是權臣所必須。甚至可以說,一個權臣,如果沒有圖謀更進一步的想法,那也就配不上權臣這個稱呼了。
大宋南渡以后,先有秦檜,后有韓侂胃,都是少有的權臣,秦檜依靠女真人的支持侵奪皇權,以尚書左仆射兼樞密使的身份,在三省都堂總攬軍政;韓侂胃則以皇帝近侍的身份,利用官家的怠政假借御筆獲得權力,進而以北伐號召挾裹軍民。
韓侂胃的那一套,看似聲威赫赫,其實根基淺薄,稍有風浪就成了小丑,史彌遠一向都看不上。但是秦忠獻公的手段,史彌遠卻很贊賞,因為史彌遠自己也是個在政治道德底線上翩然起舞的人物,對他來說,對趙宋官家忠或者不忠,都是應時而動的表現手法;正如與北方強鄰的戰或者和,都是他用來控制大宋朝堂的手段。
眼下賈似道既然把話挑明,除非史寬之立即叫人把他當場打死,否則就得進入到更關鍵的討論。但賈似道又可以保證,史彌遠或許有這樣的狠辣決斷,史寬之絕對沒有,他挺看重天臺賈師憲這個年少多金的伙伴,正如他挺看重自己未來的錦繡前程。
所以……
史寬之陷入了沉思。
賈似道說的這些……真能成么?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語,不在相府的密室,而在一個茶館里說出,讓史寬之心驚肉跳,但這些言語又似有特殊的魔力,讓他忍不住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一邊想著,他猶自堅持道:“那樣做,或許有利于我家的勢力,卻大大不利于國!”
“國?什么國?大宋么?那時候誰還在乎大宋?”
“我的意思是,郭寧輕易吞并開封朝廷,囊括了大金國的疆域,以此人的兇悍,誰能不懼?這等人物騙過我們一回,就會有第二回,哪天他自北而南興兵來犯……”
說來說去就是擔心這個。這等含著金湯匙落地的貴公子,一個賽一個的優柔寡斷,而且膽怯如鼠!
賈似道略提高嗓音,譏誚地冷笑幾聲:“這幾年里,史相在宋國想要做些什么,哪里都少不了拖后腿、下絆子的人。郎君在淮南要做點什么,也得謹慎小心,免得引得朝堂上瘋狗暴怒。真到那時候,史相攬大權于一尊,郎君你也能夠大展拳腳,難道還不敢與北方并立?”
他原先在東北內地游走,或以利誘,或以威逼,說服無數胡族酋長渠帥,真沒有對付這些個南朝宋人那么費勁。當下他也有些惱了,起身站到史寬之身前,俯首下瞰:
“如果史相公和郎君你,完全沒有南北并立的膽色,那我又有一個提議。”
史寬之往后仰身,有些不習慣:“什么提議?”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丹寨县|
梁平县|
繁峙县|
崇义县|
长春市|
吉安县|
南涧|
高要市|
嘉荫县|
镇巴县|
永德县|
汨罗市|
合川市|
年辖:市辖区|
顺昌县|
绥江县|
茂名市|
栾川县|
大厂|
昂仁县|
云南省|
保山市|
阿城市|
安阳市|
安福县|
易门县|
都匀市|
南汇区|
阿坝|
阳春市|
磐石市|
察哈|
嘉祥县|
乐亭县|
公安县|
额济纳旗|
永年县|
正阳县|
文水县|
威海市|
天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