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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仲珪這廝，沒學到李二郎的狡獪，只學了一身的兇神惡煞，他一插手，就只會殺人、責打……哼哼，肆意殺人的事情回頭再查，他不要落下什么把柄給我看見！」

    郭寧罵了兩句，問道：「民伕們千里迢迢只為財，可不是為了賣命，眼看死了人，隊伍里又有別人煽動，自然更加大亂？」

    「隊伍里確實還有人煽動。王扣兒是個糊涂的，但李云既然著手查問，這會兒必定已經(jīng)知道了。」

    郭寧側耳傾聽，果然就在同時，騎隊卷地奔走的聲音再次轟響。

    「他這是又回三岔口去了……」

    郭寧沉吟片刻，道：「看來隊伍里煽動之人的幕后主使，并不

    在天津府，李云是想先把那些辦事的嘍啰拿下。嘿，說來我可就好奇了，能鼓動眾人把怨憤集中到巡檢身上，能把外界懷疑的眼光轉嫁到兩個李霆的身邊人，還能前后頂著各方面壓力，一直拖延工程長達數(shù)月，以至于阻斷漕糧運輸，但又激化不到駐軍出面……如此精細，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必是好手！這樣的好手，哪是隨便能有的？」

    郭寧在起兵之初，幾乎能認識部下每一名將士，治下每一名官吏；后來做到一方之雄，巡行各地軍政時也能將有能的文武部下一一指出，如數(shù)家珍。

    隨著軍隊規(guī)模不斷龐大，他再怎么竭力去熟悉，一個人的精力總有限度。何況與軍隊伴生的勛貴、軍戶利益圈子，更已膨脹異常。但他可以確信，能有這等本事的，一定在前數(shù)年的風云激蕩中建立名頭，絕不可能是個無名之輩。

    「確實是好手，也確非尋常小嘍啰。早年在濟南，你還夸獎過的。他們俱都機警，我估計，李云這會兒奔去三岔口，或能逮到些蛛絲馬跡，卻沾不到人。他們必已提前脫身。」

    呂函說到這里，覺得浴桶里的水不似先前那么熨燙皮膚，便去到隔間拎了一桶熱水，用水瓢慢慢打進浴桶里。

    倒是房間里的氣溫一直暖和，可見沿著屋角蜿蜒過的鐵皮暖爐很是管用。這種暖爐也是今年才流行起來的，用精鐵打造成密封的管子，管子里注水，在隔壁專門的房間里，燃燒炭火或者煤塊加熱管道里的水，用來循環(huán)發(fā)熱取暖。

    好幾個有大周官方背景的商行，正把這玩意兒作為力推的好物。據(jù)說今年寒潮格外冷冽，暖爐的生意一定很好。

    呂函進出的轉眼工夫，郭寧想到了她說的是誰。

    郭寧把身體往水里沉得深些，慢慢地道：「……是徐文德，還有郭政吧？」

    「正是。六郎，你的記性一直很好。」

    郭寧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當年蒙古兵退走，在濟南水寨聚眾，然后唱做念打哄瞞了尹昌的兩位，后來成了尹昌的心腹部下。這兩人為官低調(diào)，沒什么名頭，所以能跟著民伕們北上，他們又盡有擾動人心的本事。對了，去年咱們?nèi)ド綎|，你說一筆寫不出兩個郭字，私下當郭政是自家親戚……」

    郭寧忍不住笑起來：「怪不得，你出面查問什么，郭政不會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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