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春水-《和珅是個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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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霜止心底暗笑,面上卻淡淡地,等著三姨娘說話。
三姨娘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怕爺再來你四姨娘這里,會被老爺責罰,所以暫時勸住了爺,我想來看看,回頭再告訴他。”
哦,這還算是很聰明。
只不過,只要四姨娘想方設法刷自己在鄂章心里的存在感,三姨娘怕是就要睡不好吧?
鄂章續弦的事情還沒定下來呢,三姨娘覬覦著正室的位置也不是一日兩日,如果讓四姨娘出來攪局,她哪里能安心?
“姨娘考慮得果然周到。”
馮霜止假意點了點頭,聽到外面抽耳刮子的聲音停了,又道,“不過四姨娘這院子里面的事情怪得很,您還得留心幾分才好。”
二人這邊說著話,那邊的大夫也就出來了,后面有丫鬟給提著藥箱,馮霜止起身道:“我去后面看看四姨娘。”
兆佳氏起身送她,回來才問那大夫情況,她知道馮霜止沒有走遠,去看四姨娘也不過只是為了避諱而已。
“大夫可為姨娘看了情況?”
“四姨奶奶只不過是跌了一跤,動了胎氣,要緊的倒不是這個。”
這大夫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話不好說,害怕犯了忌諱一樣。
馮霜止就立在屏風后面聽著,喜桃站在她身邊,也沒出聲,至于梅香,一早讓馮霜止吩咐了,守在院子外面看情況。
那大夫那句“要緊的倒不是這個”之后,馮霜止就勾起了唇角。
若是這大夫說出來的話,跟馮霜止想的一樣,那么馮霜止立刻就知道四姨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可是有什么忌諱?”
兆佳氏疑惑,“大夫但說無妨。”
那大夫一摸自己的胡須,道:“有孕之人,情緒不穩,常常會有抑郁的情況,而且需要時常走動。
但是老夫看了四姨奶奶,卻覺得她心情憂郁,心思郁結,導致氣血不暢,容易損傷胎氣,與腹中胎兒也有影響,所以最要緊的不是胎氣,反倒是四姨奶奶的心情。”
聽到這里,馮霜止轉身就走了,進了里屋,準備去看四姨娘,至于那大夫的話是什么意思,三姨娘是不是能領會得出來,那就要看她現在是不是還能冷靜下來分析了。
馮霜止已經編織出了一張大網,她想起自己上一世穿來的時候,已經是父母雙亡,姨娘根本看不到一個——現在,馮霜止似乎就在努力地推進整個事情朝著上一世那樣發展,那是最利于馮霜止的。
生死之事乃是天定,可是在別的事情上,則向來是人定勝天的。
“奴婢見過二小姐,給二小姐請安。”
門外面守著的丫鬟福身下來請安,也提醒了里面的人,什么人來了。
想想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四姨娘了,她額娘去世已經有不短的時間,眼看著便要夏天了。
“起身吧。”
馮霜止隨口說了一句,便已經讓丫鬟推開門,走進去了。
“四姨娘近來可好?”
這架勢,頗有幾分勝利者的感覺。
馮霜止一聲招呼不打,直接坐到了四姨娘窗邊,這個時候,四姨娘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總算是變白了。
馮霜止笑道:“一開始看著姨娘的臉色還不錯,怎么一見到霜止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霜止可不知道自己是這么嚇人的。”
四姨娘的確是有些忌憚馮霜止,她在被關了禁閉之后,時時回想起當時的場面。
當時被馮霜止言語刺激,本來她也不敢那樣毆打正室嫡女,但是后來忽然來了鄂章,她自以為有鄂章撐腰,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誰料到,鄂章之后來的竟然是老太爺,這才讓所有的一切都被撞破。
四姨娘白氏被老太爺勒令直接關著,鄂章也禁閉思過去了,她院子里苦心經營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就都沒了,被關著的當夜,四姨娘就差點嘔血,可是為了肚子里這塊肉,為了翻身的機會,她都忍了。
外面的消息不斷地傳進來,雖然有些延遲,但并不妨礙四姨娘辛苦籌謀,可是她在之后聽到的關于馮霜止的消息,卻跟她以前知道的那個馮霜止不一樣。
可憐的四姨娘,這個時候才想明白,原來當日自己欺負馮霜止,是落入了算計。
哪里來的那么巧,正好就遇到老太爺來?
不是有人去通知的才怪了。
只是這之中還有很重要的一環,鄂章如果不在,四姨娘也不敢這么囂張。
誰讓鄂章來的,誰讓老太爺來的,那都是想要坑害她的人。
四姨娘現在心里跟明鏡一樣,她盯著馮霜止,一臉的戒備,沒有多說一句話。
馮霜止也不說話,只是打量著她,四姨娘原本就是一副弱柳之態,現在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憔悴,怕是鄂章見了,立刻就要心疼。
只可惜,鄂章現在看不到。
“姨娘看著瘦了,阿瑪見了肯定要心疼的。”
原本這該是很煽情的一句話,可是從馮霜止的嘴里說出來,冷得跟冰渣子一樣,凍得四姨娘一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四姨娘早已經不敢輕視馮霜止,如臨大敵,“二小姐來干什么?”
“姨娘出事,做小輩的本該來看看。”
馮霜止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不過是隨意披上的白色錦袍,袖口上繡著暗銀色的花紋,華麗得很,“不過姨娘屋里新調換的丫鬟真是一點也不懂事,竟然給我端了不知放發霉多少年的陳茶,刻意腌臜我,好在三姨娘很會辦事,立刻就讓人將那丫鬟拖出去掌嘴二十。
聽她說,姨娘也喝的那樣的茶——您是有孕在身的人,有什么事兒就說,府里萬不敢慢待了您的。”
四姨娘隱約聽出馮霜止話里的意思,只是不敢肯定。
她之前也只是隱約猜測,二姨娘忽然之間就垮了,可以說是一夕之間的事情,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她還不相信,二姨娘苦心經營那么多年,說倒就倒,她還以為是丫鬟欺騙自己,結果過了幾天依舊是這樣說,四姨娘就相信了。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也許時機已經差不多了。
內院里,二姨娘廢了,被發到莊子上,連女兒馮雪瑩也給了三姨娘管教。
二姨娘的倒下,必定不是三姨娘一個人做得出來的,馮霜止在這里肯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只不過四姨娘見過的世面雖然不多,卻知道作為母親,三姨娘絕對不愿意自己的女兒屈居人下,馮霜止跟剛剛掌權的三姨娘之間是必定有矛盾的。
如果自己能夠趁著她們有矛盾的時候,握住了鄂章的心,重新出來,未必不能恢復往日的風光。
所以,在今天三姨娘將她院子里的丫鬟叫去問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定下了這一條計策。
先假裝跌倒,讓丫鬟將事情傳大了,吸引了全府的注意力,再給來問話的人上劣質的茶水,最后就可以將一切順理成章地栽贓到三姨娘兆佳氏或者是二小姐馮霜止的身上。
這一個計策看似簡單,其實需要考慮到很多方面的事情。
其一,假裝跌倒。
四姨娘是有身孕的人,之所以冒犯了馮霜止還能待在這府里,無非就是肚子里還有這一塊肉,所以一切的文章還要從這肚子上做起來,她挑今夜跌倒,便是要接著白天三姨娘傳人去問話的機會,到時候說是三姨娘搞的鬼。
其二,傳大事情。
事情發生了,專門派人到處聲張,即便只是很小的不舒服,也要說得跟流產一樣,還要買通大夫說假話。
她畢竟還關著禁閉,必須要出去,才是正理。
其三,劣質茶水。
四姨娘堵的就是來人不是三姨娘,不管來的人是誰,一律上劣質茶水,被問起來或者是查起來,都說是三姨娘刻意短少她東西,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謀害子嗣,可是大罪。
可以說,四姨娘的計劃幾乎是完美的,如果不遇到馮霜止的話。
馮霜止有一張大網,就等著四姨娘跟三姨娘往網里頭鉆呢。
原本馮霜止已經不想再斗來斗去,只可惜——三姨娘賊心不死。
此前巧杏兒跑出去,馮霜止著人探聽了很久的消息,也沒蹤跡,這事兒原本三姨娘干得是很漂亮的,但是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有時候說話聲音大了,便被人聽去了。
聽去的這一兩句,興許別人猜不到是什么,回來隨便跟人說了,但若是落到了馮霜止的耳朵里,那就敏感了。
巧杏兒能夠跑出去,全是三姨娘在背后搞鬼,還想要詆毀馮霜止的名聲,壞了她日后的事情,馮霜止不可能坐以待斃。
三姨娘要玩,她就陪她玩兒個高興。
看著一臉謹慎的四姨娘,馮霜止開門見山道:“四姨娘肚子里指不定還有我一個弟弟,您這院子里也太窄小了,我進來的時候聽到大夫說了,四姨娘心情不好,容易影響胎兒……我想著,姨娘應該也知道自己當日的錯處了,雖說三姨娘說現在還不需要告訴阿瑪和瑪法,不過我回頭還是向阿瑪和瑪法提一提,早日解除了姨娘的禁足,也好讓姨娘安心養胎。”
她說的話,真是完全切合了四姨娘的目的,可是四姨娘也知道,能夠笑瞇瞇說出這番話的馮霜止肯定不簡單。
大約是三姨娘成為了馮霜止眼中釘肉中刺,這才要借自己再打壓一把三姨娘吧?
馮二小姐,當真不愧是許氏的女兒,不狠的時候人人都覺得她善良端莊,菩薩心腸,可是暗地里發作起來,便是那閻羅夜叉也比不過。
四姨娘竟然又覺得怕起來。
馮霜止倒沒想到四姨娘膽子這么小,她強忍住打呵欠的沖動,起身,與四姨娘告辭,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三姨娘。
三姨娘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別這樣操心許多事兒,馮霜止應了聲,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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