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紙袋子-《深淵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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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出幽靜夜空的清輝冷月。
窗內是詭譎祥和的一家四口。
老宅的祖靈牌位前,蠟燭和香爐飄出過眼云煙。
老母親從廚房里攏出幾道蒸菜,像是羅列著畢生廚藝,煞有介事地擺弄衣袖,如唱戲的生旦凈末丑逐個登場排列,擺上桌子。
江雪明把手邊的烈酒擰開,給老父親倒了一杯,就再也沒有添杯遞盞的意思了。
他平時煙酒不沾,回了家也一樣。
見江老頭挑弄眉頭,又要作妖。
“兒子,你陪我喝。”
江雪明:“我不喝酒。”
江老頭又說:“你陪我。”
江雪明:“我不喝。”
江老頭鼓起眼睛,滿布血絲的眼白一下子煞氣十足,猛然拍桌。
“我叫你喝!你敢不聽話?!”
小七在一旁不說話,只是看著。
江雪明當即從背包里掏出來早早備好的播音喇叭。
他對著老父親,用更大的音量作情緒平靜的怒吼:“我不喝。”
聲浪掀得江老頭臉色發白,像是受了驚嚇,終于乖乖地拿起筷子,也不提陪酒的事情了。
“你聲音也沒他大了,力氣也沒他大了。”老母親幽怨哀傷地看著老伴,給老伴夾菜:“要有自知之明。”
氣氛緩和下來。
小七準備開始干飯,剛做出抓碗筷的起手式,就被江雪明攔住。
她又看見雪明先生放下大喇叭,從背包里掏出兩個飯盒,里邊是早就備好的飯菜。
小七記得,這是雪明先生親手做的,也明白了雪明先生的意思,接走了飯盒。
七哥小聲問:“你連家里的飯菜都不敢吃呀?”
雪明沒有答話,默默打開飯盒,拆了兩雙竹筷,把其中一雙遞給七哥。
這個舉動讓老母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卻不像江老頭那樣帶著雷霆一樣的聲與威。
老母親的眼神中,那股子暴戾怨恨的神態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就消散無形。
在電燈昏暗的光源下,她給老伴夾菜,像是在飯桌上劃出領土,把筷子自然而然地伸到了江雪明碗邊。
雪明端起碗筷立刻站起:“不必,我就吃這個。”
老母親憂心忡忡地說:“你這樣不行,回家一趟,連家里的飯都不愿意吃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想托電視臺尋親節目找你,我還想在網上發信息,要找到你,但是...”
雪明立刻打斷,臉不紅心不跳地扯皮撒謊:“這是我媳婦兒給我做的,不能浪費。”
“你情愿吃這個外人做的東西。也不愿意吃媽媽做的飯了?”老母親滿眼沮喪,像個被奪取孩子的受害者,“這婆娘是什么狐貍精?敢來迷我的寶貝崽?!”
那一刻,從門外涌來濕冷的大風,屋內陰風大作。
祖靈的牌位上,蠟燭也熄滅了。
小七這才覺著不太對勁,她的靈感在報警,眼前兩位老人的目光好比毒蜂尾后針,要把她的戳瞎一樣,光是對視就讓她感覺眼角干澀生疼。
她偏過頭去,拉扯雪明的衣角,想提醒雪明先生。
只是這個偏頭的動作,讓她看見燈光下,她與雪明先生的影子。
她幾乎驚厥,順著桌角的空隙再往遠方看,同樣的角度下,那兩位老人是沒有影子的......
沒等她說點什么。
雪明先生語氣生冷,開始編故事。
“媽媽,別再喊她外人了,家里的狗都認她,你卻不認她。
這幾年多虧有她,岳母沒有刁難我和白露,岳丈也愿意出錢給我們辦婚禮,還把房子押在銀行,給我們做生意,只是我沒用,欠了一屁股債。好不容易搞到錢,就想著送回來給你們養老。”
聽到婚禮時,江老頭立刻喝道:“你那個結婚也叫結婚嗎?!村鎮縣城里兩百多戶人哪個不認識我?他們不認這個婆娘,你以為你能結婚?你以為她能進我家門?”
小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完全懵住了。
現在她一點都不在乎二老的生存狀態,是活人還是靈體都不太重要了。
她稍微動動腦子想了想江雪明家庭的準入門檻,剛送到嘴邊的肉片都驚得掉回了碗里。
江家老母則是多瞥了一眼茶桌上的現金,那都是兒子帶回家里實打實的紙鈔。聽見債務時眼皮跳動,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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