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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兩天就是除夕，今年的最后一天，正始七年真正走到了尾聲。

    洛陽城四處都煙霧騰騰，空氣中彌漫著燒竹簡、燒紙和焚香的煙灰氣味，夾雜著各種烤肉的香氣。祭祀的人一多，煙霧就會累積，無孔不入，到處都能聞到那股特別的、拜鬼求神的味道。

    就連皇宮里也不能例外。

    祭祀曹家祖先、以及有名號的皇后妃嬪時，皇帝曹芳穿冕戴旒，一絲不茍地祭祀。但當(dāng)郭太后祭祀她過世的母親時，曹芳就離開了。

    畢竟郭太后的先母不算皇室的人，郭太后也不想與他計較。

    上次郭太后因為先母的事生氣，乃因她傷心落淚、曹芳竟然在旁冷笑，由是才激怒了郭太后。郭太后早年就喪了父，母親與她相依為命，有太多心酸苦辣的回憶，所以她特別上心，也非常懷念母親。

    而今天曹芳只是拂袖而去、并未表現(xiàn)出嘲諷，何況已經(jīng)過年了，郭太后遂忍了下來、沒有發(fā)作。

    及至中午，皇后甄瑤在昭陽殿設(shè)宴，邀請郭太后、皇帝來吃飯。平時郭太后都居住在北邊的西游園靈芝殿，雖然西游園也屬于皇宮區(qū)域，但離太極殿庭院、以及太極殿后面的西閣等地方比較遠(yuǎn)，母子很少在一起日常用膳。

    如今由皇后出面，家宴設(shè)在中間的昭陽殿，郭太后與曹芳便都來參加了。

    饒是郭太后對曹芳生氣，但曹芳名義上還是她的養(yǎng)子，母子之間的表面關(guān)系、最好還是要稍微維系一下。

    家宴上，笑臉最多的人竟然是甄瑤。

    她貴為皇后，但曹芳沒什么實權(quán)不說、還與她關(guān)系不好，當(dāng)此除舊迎新的佳節(jié)，她也只能陪著笑臉從中撮合。甄瑤與郭太后是親戚，她應(yīng)該真的希望郭太后母子和睦。

    “咚咚咚……”遠(yuǎn)處傳來了擊鼓的聲音。甄瑤便用些許稚氣的聲音說道：“這是宮里的人在驅(qū)趕疫疬之鬼，明年大魏定能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讓庶民少一些饑饉病痛。”

    郭太后稱贊道：“皇后賢明，心懷百姓。”

    曹芳的神情雖有些凝重，但表現(xiàn)得倒還平靜。

    就在這時，宮女端著一晚菜湯上來了，先放在了曹芳面前的幾案上。曹芳忽然臉色一變！他那張年輕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眼睛里充斥著震驚與恐懼。

    郭太后感受到曹芳的反應(yīng)，不禁側(cè)目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瞪眼盯著面前的菜湯，那菜湯是紅色的！

    曹芳愣了片刻，轉(zhuǎn)頭看向皇后甄瑤，狠狠道：“汝竟然給朕下毒，汝要毒死朕？”

    他猛地從筵席上站了起來，端起菜碗，毫無征兆地竟向皇后砸了過去！“哐當(dāng)”一聲響，菜碗帶著里面的菜肴湯汁、撞到了甄瑤面前的幾案上。

    接著便是甄瑤“阿”地一聲驚呼，碗砸了個稀碎，里面的菜、湯潑了甄瑤一身。接著她驚恐地用手捂住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只見削蔥一樣的嬌嫰手指被劃傷了、血馬上流了出來，她下意識地放到了嘴里。

    所有人都震住了，宦官宮女大氣不敢出，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看著地上如同血跡的湯汁、而鴆酒確實是紅色的，人們仿佛正等著一場即將到來的佂變！

    過了片刻，依舊跪坐在筵席上的郭太后總算回過神來，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呆立在旁邊的宮女，說道：“把菜湯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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