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楊成廉風光大半生,人到暮年突然失勢,就很是氣急又恥于見人,最近都是足不出戶躲在家里的。 今天這也是因為聽說這外頭的動靜鬧大了,這才不得已親自露面。 所以,出來之后的第一時間他先是確認此事造成的確切影響。 面色陰沉的環顧四周—— 巷子口那堂而皇之坐在馬車上談笑風生的兩個人,還是很有排面,很顯眼的! 楊成廉瞳孔霎時一縮,攥緊了廣袖之下的拳頭,腮邊肌肉也跟著下意識的一個痙攣緊繃。 正忙著與顧瞻打情罵俏的祁歡也第一時間察覺到楊家門里的動靜,下意識的抬眸看過去一眼,精準無比的與楊成廉對上眼。 可是被“受害者”現場抓包,她卻非但不見心虛,反而極是有恃無恐的唇角一揚,沖著對方展開一抹近乎囂張的明媚笑意來。 楊成廉當時就一口心頭老血頂到喉嚨里,差點當街嘔出來。 走在他身后出來的蔣氏自然也是剛出門就注意到了關鍵人物祁歡。 她情緒上倒是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眸色不由的沉了沉,微微抿住唇,在心里開始暗暗琢磨事情,又順便很周到的扯了楊成廉的袖子一把,低聲提醒:“老爺……” “老爺,您可算出來了,這兩個潑皮……”管家看見他二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趕忙也迎了上來。 正在熱血沸騰給圍觀百姓說書的老婦人見狀,也是眼睛一亮,當即一把扯過兒子也沖了上去,并且順利搶到c位,站到楊成廉夫婦面前。 “來,兒子,快給你大伯跪下磕頭!”她將兒子往前一推。 楊成廉夫妻倆還沒反應過來,那年輕漢子已經干脆利落的撲通一聲跪在了腳下。 膝蓋落地的聲音…… 實誠的叫蔣氏都是當場頭皮一麻,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楊成廉面沉如水,呵斥的話還不及說出來,那漢子又咚咚咚的往他腳下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聲情并茂聲淚俱下聲嘶力竭的表演了一出至親重逢的大戲。 “大伯父!”他一把死死抱住楊成廉的兩條腿,箍得對方完全動不得:“侄兒不孝,這么多年都沒來您身邊侍奉,實在是慚愧。并非是侄兒有意怠慢,實在是祖父和父親都去的早,當時侄兒還小,他們也都沒有詳細交代伯父您的事。不過不管怎樣,侄兒總算是見到您了,給您磕頭請安,大伯父安好!” 楊成廉的確是有親侄子的,但他那倆侄子是楊青風和楊青云,他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想著祁歡還在不遠處看著笑話,他當即便是一怒:“誰是你伯父?黃口小兒,胡言亂語……” 盛怒之下想不顧形象的將人一腳踢開,卻因為雙腿被抱住,完全抬不起來。 他也是年紀大了,不經氣,下一刻就被憋得滿臉通紅:“來人……” 他家的管家平時也是自詡雞犬升天的人上人,頤指氣使慣了,早看這雙母子不順眼,這會兒有人撐腰,當即帶人上來,仗著人多力量大將這漢子扯開,并且掀翻在地。 之前被他制服過的那個家丁甚至公報私仇,往他腹部狠狠踹了一腳:“誰是你伯父,哪里來的潑皮腌臜貨,也敢往我家老爺頭上胡亂攀親!” “哎喲!”那漢子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夸張的捂著肚子慘叫。 楊成廉雖然怒火中燒,心里卻清楚,現在人多眼雜,是不該這么明目張膽的仗勢欺人的。 心中暗恨這家丁莽撞,慌忙的想要挽回口碑…… 老婦人一看兒子吃虧挨打,當即就是沖上去,一面張開雙臂作勢阻擋,一面就沖著楊成廉高聲叫嚷:“你們怎么能打人?我們母子不遠萬里前來認親,這一路山高路遠吃盡了苦頭,為的還不是體念楊家列祖列宗,想著早日骨肉團圓?大伯你可不能當了官就六親不認,給我兒子打出個好歹來,我……別怪我們不顧親戚情分,我們這就去告官了!” 她轉身扶起兒子,裝腔作勢的煽動人心:“大家都來評評理,他們憑什么打人?憑什么?我們小老百姓也是人,都是一家姓氏,一樣的祖宗,就因為他楊成廉當了官,就不把自家兄弟子侄當人看……” 說著,又一屁股蹲到地上,哭天搶地的嚎啕:“公爹啊,相公啊,地下有知你們可睜睜眼吧,這就是你們的親兒子、骨肉兄弟,真哥兒要是有個好歹咱們老楊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楊成廉雖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所生,可楊秉恩拿他當小祖宗一樣的疼寵,他從小到大什么都給他安排最好的,讀書去的也是當地最好的學堂,身邊接觸的人極少有這樣下三濫的市井潑皮。 尤其—— 這所謂的“斷子絕孫”真是哪兒痛扎哪兒,針針見血! 頭一次跟這樣的無賴交手過招,楊成廉應接不暇,被氣得險些一個踉蹌:“放肆狂言……劉長金,抓他們去……” “見官”二字尚未出口,大門之內就見寧氏身邊的管事媽媽跑了出來。 一面擋在他身前不動聲色的擋住他的沖動之舉,一面沖著圍觀人群高聲道:“老爺您息怒,老夫人說您最近身體不好,切忌動怒,有話好好說!” 那撒潑的老婦人眼珠子咕嚕嚕的轉,扯著脖子朝門里張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