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女人的產房被視為污穢之地,楊成廉一個大男人不方便過來,寧氏只能紆尊降貴,替著他過來了。 她這把年紀,最近又生著病,也不可能一直守在屋子里。 所以,知道蔣氏這孩子保不住,她就只進去看了眼,囑咐大夫和穩(wěn)婆要好生救治,然后就去廂房休息。 蔣氏房里的動靜吵的她心煩,睡不著覺,她便坐在燈影下,手里捻著佛珠閉目養(yǎng)神。 一直過了三更,替她盯在蔣氏房里的媽媽才過來喊她,說蔣氏的身子已經處置妥當,只是神情之間頗為閃爍。 寧氏熬到這會兒,心煩意亂,又因為沒了蔣氏肚子里的孩子惱怒,不耐煩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媽媽這才瑟縮著小聲道:“奴婢剛聽穩(wěn)婆和大夫提了一嘴,說是夫人這身子傷得不輕,以后……怕是很難再懷上身孕了。” 正妻不能生育,就算發(fā)生在普通的市井人家都是天塌下來一樣的倒霉事,更何況—— 楊成廉一個為官之人,又一把年紀,更是盼兒子盼了一輩子。 寧氏心里咯噔一下,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猛地一跳,睡意就全醒了。 她腳步頓住,燈影下,臉色顯得尤為陰沉。 那媽媽便盡量將眉眼低垂下去,不敢與她對視。 寧氏自己緩了會兒,又若無其事的重新舉步去了上房。 蔣氏虛弱的靠坐在床上,臉色慘白,之前出了許多冷汗,這會兒雖然換了新的寢衣,發(fā)絲間也還隱見濕氣。 見著寧氏,她也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沒有強行請安,只是比笑還難看的扯了下嘴角,告罪道:“都是媳婦兒的不好,沒能留住這個孩子……對不住老爺,和……楊家。” 話到后面,她就更咽著落下淚來。 怎么都是自己的親骨肉,就這么割舍掉了,傷心她是真的傷心。 秋萍連忙拿帕子上前去給她擦眼淚,邊安撫:“夫人您可別哭,這時候身子本來就虛,別再傷了眼睛。” 說著,自己倒是先跟著紅了眼眶。 寧氏嗅到她這屋子里隱約不去的血腥味,心里頓時堵的厲害。 楊成廉年紀大了,妻妾們都已經不怎么容易受孕,上一回妾室產女還是五年前,蔣氏這次有孕,已然十分難得。 并且—— 楊成廉到底是個做官的,為了延續(xù)香火頻繁納妾雖然有情可原,但是官位越做越高之后也該顧慮官聲,這么一把年紀上,自從續(xù)弦了蔣氏之后就沒好意思再公然納妾,只私底下又收用了三個通房。 前天得知蔣氏有孕之后,寧氏也是前所未有的期盼,希望這個兒媳能爭氣,一舉得男。 她原該是勸慰蔣氏的,哪怕沒有任何真心,可這會兒喉嚨卻被堵住了一般,竟是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屋子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僵。 蔣氏低低的啜泣了兩聲,外面“杭氏”和楊成廉就前后腳進來了。 “大嫂,你年輕不懂事,這女人小月子可比生產都傷神,你這不能哭的,孩子掉了可以再懷,你這身子要是糟蹋壞了,將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杭氏”進門就喋喋不休的“關切”起來。 秋萍一看見她,登時來了氣。 見她要湊到蔣氏床邊來,直接動手一把將她推了踉蹌,叉腰沖著她大聲叫罵:“你還有臉說風涼話?大夫說我家夫人傷了身子,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你高興了,滿意了?” “杭氏”以前在老家的鎮(zhèn)子上就是個刺頭,一個老寡婦,無所顧忌,橫行霸道的很。 吃了虧,她本能的就想打回去,可一抬頭看到蔣氏貴重的雕花拔床意識到這是在別人家里,她也立刻收斂,皺著臉委屈道:“你這姑娘怎么說話的……” 話音未落,走在他后面進屋的楊成廉就是眼前一暈。 “老爺!”跟在寧氏身邊那媽媽眼疾手快的趕緊扶他就近坐到椅子上。 楊成廉只是一時的急怒攻心,倒是沒真暈過去,但是刺激過大,他似乎暫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寧氏也有點慌,趕忙喊那大夫:“大夫,快給看看。” 大夫上前要去把脈,楊成廉卻躲開了手。 他這會兒確守有點體力不支,就直接坐著沒動,眼神晦澀又復雜的看向里面靠坐在床上的蔣氏。 蔣氏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一時也不說話。 秋萍卻是憤憤不平,直接往楊成廉母子面前一跪,指著“杭氏”就開始告狀:“老爺夫人,你們得為未出世的小少爺討個公道,就是這賊婦人,大夫說夫人喝的安胎藥里被人放了紅花才小產的,我去廚房給婦人取藥回來只在半路上遇到過她,她還借故打開藥罐的蓋子看過,一定是她害的。” 此言一出,楊成廉陰惻惻的視線兩刀刀鋒似的刷的射向“杭氏”。 他這官威還是很大的。 “杭氏”嚇一跳,本能的后退兩步,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又很快再次理直氣壯起來,聲音比秋萍更高亢的叫嚷起來:“你怎么血口噴人呢?我那可是好心啊!我以前怎么都是懷過孩子的,就是聞著你那藥味太大,不太對勁,這才看了一眼。” 她也清楚秋萍這樣一個丫頭的話不作數,隨后又轉向寧氏母子道;“老太太,大伯,你們可不能聽這丫頭誣賴我。我是看過她那藥罐子不錯,可你們這府上來來往往多少人,在廚房煎了兩個時辰的藥,誰知道都有誰經手碰過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