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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族能派“船夫”離開應許之地，去其他的地方接外族人，當然也會派其他人去到外界，他們會給外族人講故事，宣稱所有人都有罪、罪人全都死于洪水災害；他們也會聲稱，錦族沒有死，是因為他們沒有罪，得到了神明的偏愛等等。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恐怕就是他們會把應許之地描述得非常美麗，讓所有人都對它心生向往。

    他們不會知道，他們前仆后繼前往應許之地的樣子，像極了撲火的飛蛾，觸藩的羚羊。

    這種情況下，錦族人派出其他人做一些秘密探訪，看人類有沒有藏著什么文明，是對他們潛在有威脅的，也是可能的。

    歷學海恐怕就是錦族派出去的暗訪人員。他只是偽裝成了外族人，跟著船夫一起重回了應許之地。

    對于錦族的來歷，他知道得清清楚楚，當然無需下洞穴再看一遍。

    甚至是……

    周謙想到，這個洞穴距離他用魔毯帶自己去往的地方非常近，很可能他有意讓自己知道這一切。

    歷學海帶周謙出來這件事本身，以及后來的種種表現(xiàn)，都在彰顯著他并不怕周謙猜到他的身份，他也不怕周謙猜到游戲中的玩家有兩大陣營。

    歷學海這回……想玩什么把戲呢？

    周謙面露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容，往前走了幾步，開始打量起周圍，似乎只是想找個地方睡覺。

    歷學海倒是主動開口了：“人類留下的檔案一共有兩份，一份解釋錦族的來歷，以及這里發(fā)生過什么；另一份則是文明。

    “留存文明的資料太多了，你不可能這么短時間看完；另外，如果這么輕易就讓玩家找到了這份資料，游戲設計錦族就沒有意義了。我猜文明資料已經(jīng)毀在天災中，你看到的只是錦族相關的資料。

    “你看的是備份，我接觸過的，是錦族從人類那里繼承的原始資料。我們看到的東西是一模一樣的。”

    周謙尋到一棵樹，彎腰探了下地面并不潮濕，也就坐在了樹下，懶洋洋地瞥一眼歷學海，并不說話。

    歷學海問他：“你猜那百余個人類戰(zhàn)士，最后的下場是什么？”

    周謙道：“下場恐怕不太好。當時那里是一個類似于烏托邦的世界吧。數(shù)量上，智慧謀略上，狠心程度上，戰(zhàn)士們都干不過錦族人。”

    “是。”歷學海點頭，“兩方發(fā)生了交戰(zhàn)。交戰(zhàn)之后，錦族人痛快享用了持續(xù)時間很久的人肉宴。”

    “迎來高級文明的時候，那幾個社會學家恐怕是把人類的獸性遺忘了。”周謙道，“同時這也印證了，秩序是一定要有的。烏托邦不靠譜。”

    “是。所以后來錦族人按照人類預先的設定，建立了一套秩序。一旦權力構建清楚，他們骨血里服從權勢的基因就起了作用。這么多年來，他們之間并沒有發(fā)生內(nèi)亂。現(xiàn)在的城主，永遠被所有錦族人尊敬。”

    歷學海道，“你要是想從煽動內(nèi)亂方面想辦法戰(zhàn)勝錦族，不可取。”

    周謙笑了：“搞得好像你真是為我出主意的賭徒似的。說起來……所以你們會在地獄建立規(guī)則是么？”

    “當然。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歷學海道，“我的地獄是一片永生的樂園。每個人都能在那里找到合適的位置，獲得自在。”

    “我可不信你。”周謙道，“總把自己的目的包裝得那么高尚，明明在殺人，卻說得好像在救世一樣。誰知道你和謝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當醫(yī)生，發(fā)現(xiàn)救不了所有人。他們都要經(jīng)歷六道輪回的苦。可為什么呢？憑什么做人要這么苦。有一個地方讓大家脫離六道，獲得永恒，這有什么不好？”歷學海反問。

    “因為連天數(shù)都有走到終途的時候。‘永恒’這種東西原本就不存在。”周謙道。

    “是么？你和白宙之前也沒有永恒嗎？”歷學海問。

    “沒有。”周謙答得自然，“我會死。等我死了的時候，等連記得我們倆的人也都死了的時候，這段故事也就徹底不存在了。這很正常。”

    歷學海目光變得頗為深邃。“你永遠讓我好奇……你這個人，到底是無情無心、天性涼薄呢，還是至情至真？如果你真的有情，當年你以為白宙死的時候，有什么樣的心情？”

    “雖然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周謙瞇著眼睛笑，“你也不用對我這么關心吧。再說了，我有沒有良心和感情什么的……管你什么事啊？”

    歷學海冷不防又被這么一懟，眨了下眼睛沒說話。

    周謙又道：“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正因為‘永恒’這種東西虛無縹緲，無法渴求，所以——

    “在我死之前，我每一天都會好好愛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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