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再入侯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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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嘉只是疑惑,畢竟她腦子現在還迷惑著,還想著上輩子的事。
她在夢里的看到的那一切太真實了,以至于她總覺得,那不可能是自己的夢,也許是曾經發生過的。
只是自己為什么會夢到上輩子自己死去后的事情呢
她大病初愈,腦子里一片漿糊,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
然而小穗兒卻誤會了,她以為顧嘉覺得一個姑娘家竟然要個外男照料,是多想了,當下連忙替齊二辯解“姑娘可千萬別誤會,齊大人可是受規矩的人,他雖然一直幫著小穗兒一起照料姑娘,但是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也就是幫著打打下手,或者幫著守在旁邊看著,但凡換衣擦身,或者一些私密貼身的事,齊大人都早早地躲出去了。”
顧嘉點了點頭,她現在腦子里很亂,需要細想下,于是命小穗兒道“你先出去下,我想歇歇。”
小穗兒見她這樣,也只好先下去了。
出去后,她輕嘆了口氣,同情地看著守在外面的齊二“齊大人,姑娘好像生你的氣了呢。”
或許是前幾日齊二因為照料自己而耽擱了他自己太多正事,以至于這幾天齊二很忙。
他依然是住在顧嘉的莊子里并沒有離開的,但每日一早就離開了,一直到晚間時分才回來,顧嘉雖然在慢慢恢復著,但終究精力不濟,晚上用過晚膳休息一會兒就睡下了,以至于她竟然好幾天不曾見過齊二了。
她其實是有些話想和齊二說的,或者就是想再看看齊二,看看這輩子的齊二。
她總覺得,或許上輩子她從來沒有看清楚過這個人。
可就是碰不到他,這讓她開始疑心,也許他根本就是在躲著自己。
這一日,小穗兒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窗欞前,她就抱著銅暖爐倚靠在窗欞上看外面的桂花。
眼看就是中秋佳節了,天氣轉涼了,桂花也開了,一簇簇金黃的小花兒招展在枝頭,清風拂面間,便有淡淡的桂花香氣。
桂花的香味甜美幽靜,讓人會遐想過去曾經有過的一些點滴,一些被她自己忽略,但是如今想來竟覺柔軟甜蜜的片刻。
總體來說,她和齊二的四年夫妻生活是安靜祥和的,彼此并沒有太多爭吵,便是偶爾一些小間隙,也大多數以他的容忍或者她的讓步而告終。他也沒有什么惡習,絕不會酗酒亂來,更不會納妾招妓,對她很敬重,又是那么出息,前途無量可以給她帶來誥命,這樣的夫君,可以說是如意郎君,世間少有了。
臨死前自己的絕望和茫然,或許是因為病中心情晦暗,所思所想本就容易消極,更何況孟國公府上下都把她看做不下蛋的母雞,讓她感到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而在子嗣這件事上,她天然地選擇了并不相信齊二,或者說下意識是不敢相信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想要子嗣,他雖然說了不會納妾,但那也只是一時的說法罷了,年紀大了,位高權重,有幾個說不要子嗣的
況且,他本來就言語不多,她也實在不懂他的打算。
顧嘉當時選擇了回去博野侯府,去找彭氏,去找顧子卓,去試圖求助博野侯,然而這些人也許是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們覺得這件事還沒到那么重要的時候,也或者,他們就是根本不想管。
她對娘家絕望了,只能等著齊二,齊二成為了她臨死前最后的期望。
但是齊二回來了,她的話卻都沒機會說不出口,他就走了。
當時本來就病著,有心無力,眼里的一切都是蒼白灰暗的,又面臨這種絕境,婆家娘家,沒一個可靠的,底下奴仆也更是沒一個盡心的,便是四年夫妻的齊二,關鍵時候也終究指望不上。
甚至她臨死前極端地想,四年同床異夢,他也是盼著她沒了的吧,如同別人一樣,盼著她沒了,好給人騰地方。
于是她就如他們所有人的愿,死了。
重新活過來,她又回到了十四歲那年,身子康健,鮮活得像一株晨間的小樹。
她開始重新審視齊二這個人,知道他是人品端正的,知道他不是自己最后懷著最大的惡意猜測的那個人,只是不喜歡她罷了。
但是現在,夢里的那個場景,夢里的那個齊二,讓她疑惑了。
她知道這并不是她在夢中的臆想,而是真得曾經有過的。
曾經有過這樣一個齊二。
其實當她看到至孝的齊二站在容氏面前質問容氏一臉猙獰的時候,她已經釋然了。
她不想去問為什么了。
就算齊二在她臨終前沒有回來,就算他當時匆忙離開,那又怎么樣,他必不是故意的。
四年的夫妻,她連這點容忍和理解都沒有嗎
顧嘉想起這個,抬起手,捂住了臉。
大病初愈的她渾身疲憊,她覺得整個身體不像是自己的,但是腦中卻是無比清晰。
在那里夢里,她飄在半空中,怎么也無法靠近齊二半分。
她對齊二說了那么多話,她卻依然無法聽到。
現在,她活著,她還打了齊二一下,聲音很清脆。
上輩子的一切都是上輩子,過去的也都過去了,她還活著,齊二也還活著。
這樣就很好了。
齊二在游手回廊處探頭望向顧嘉,已經看了好久。
她腦袋微微歪著抵靠在窗欞上,嘴兒輕輕嘟著,眉頭更是微微皺起,看樣子在思索什么犯愁的事。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霞紅寬敞軟袍,趁著那肌膚雪白,因大病初愈,并沒有梳妝,如云的墨發披散在羸弱的肩頭,嬌弱嫻靜,露濃花瘦。
齊二背著手,立在葡萄架后面,只是看著,卻是不敢上前說話的。
他自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一樁又一樁,沒一件好的。
她病了,莊子里亂成一團,自己竟然不知道
她病了的時候,氣惱地給自己寫信。
齊二想起這個,只覺得渾身無力,心口仿佛被一把刀來回絞纏,疼得幾乎站不住。
是恨自己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我是無臉再見她的了”他這么想著“只是我就這么走了,她必然更加惱我,我是不是應該過去解釋一下”
只是解釋什么齊二想想,突然覺得自己沒什么好說的。
除了給自己幾巴掌,他還能說什么
想起她當時脆生生打了自己那一下,突然想著,如果她再打自己幾巴掌,那也是好的啊。
只是想起那一巴掌,他就記起來小穗兒說過,顧二姑娘問起病重時伺候的事。
顧二姑娘病重時,他是讓底下人請了大夫,延醫問藥,從旁伺候了,可是他只記得看到過顧二姑娘,至于是否犯了忌諱,是否看到了不該看的,他實在不記得了。
按照小穗兒的說法,他應該是犯了的。
想想也是,一直守在身邊,難免有些躲閃不及的時候。
她若是因為這個又惱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
況且齊二想起之前之前種種,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是罪不可恕。
所以,他為什么還要在莊子里晃悠,惹得她不高興她如今身子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他也暫時能放心退去。
可以隔一兩日就過來看看的。
“等她身子再養好些,我再來,她若是還肯見我,我再向她賠禮,她若是不肯原諒我,我便慢慢來,萬萬不能讓她惱了生病惹氣了。”
齊二這么黯然地想著,便決定先離開這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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