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八章 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公子世無雙》
以萬里河山為棋盤,司天監(jiān)陳家先祖落子十四枚,定鼎大周千年基業(yè),便是隔著一千三百六十余場春秋迭轉(zhuǎn)去遙想,這份視乾坤為我有的本事和豪情何其壯哉!只可惜,人力在天數(shù)面前終究是顯得不堪一擊,五境十二品的蘇慕仙截不住亙古東流的波瀾壯闊,蟒袍加身的觀星樓主卻想試一試擋住氣運流轉(zhuǎn),飛蛾撲火,不惜此身。
常半仙沉住氣娓娓道來,“不說陳伯庸手里鎮(zhèn)壓中州氣運的周天星盤,據(jù)老夫推算,現(xiàn)如今十四件異寶中出世的已有六件之多,卻邪雖然不是被你所得,但照辭云小子的脾氣,你若是想要他定然二話不說就能給你,所以才讓你去采逢春公那柄焦骨牡丹。”
隨著邋遢老頭說的越多,陳無雙的思路也就漸漸清晰起來,稍加思索道:“這么說,我?guī)煵鷰煾甘谴蛩阕屛艺胰四鞘募悓殻瑤Щ厮咎毂O(jiān)重新布陣,以保大周江山再穩(wěn)固千年?”話既然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常半仙索性一股腦和盤托出,道:“的確如此。可惜陳家先祖布陣的法子是跟老夫這卦師一脈學去的,當年為策萬全,事情做得極為隱秘,隱秘到皇家跟司天監(jiān)都沒留下只字片語,不光布陣方法失傳了,現(xiàn)在連十四件異寶分別是什么都模糊不清,只能大海撈針一樣到處尋找有氣運之力殘留的東西。”
陳無雙剛一張口,老頭就知道他想說什么,提前拿話堵上去道:“別指望我,老夫說過,卦師一脈傳承下來最重要的那本冊子遺失了一半,就比如你之前明明有二境四品的境界卻不能用真氣,老夫是十一品不假,可真正本事最多算是六七品的卦師,此事怪天不怪我,你便是找全了那十四件異寶,我也布不下那般大陣。”
少年苦著臉啞然失笑。
“不過,那十四件異寶對你而言至關(guān)重要,但凡有線索絕對不可錯過,這就是富貴險中求里頭兩個字的意義所在。陳伯庸的謀劃瞞不過天下人,任平生進京那一劍說到底就是為此,黑鐵山崖的人不知道陣法失傳,見卻邪劍已被旁人所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會阻止其余異寶再落入司天監(jiān)手中,那獨臂修士等人去針對康樂侯,是沖曾經(jīng)鎮(zhèn)壓楚州氣運那件寶貝去的,那寶貝就在許家府上,是老夫多年前親自施法藏匿起來的。”
陳無雙心里解開一個疑惑,可緊接著又生出一個疑惑。
解開的是,總算明白了那黑衣老婦為何要追許家那小侯爺,先前還暗自懷疑是不是看上了駐仙山傳給他的紫霄神雷訣,如今再想就豁然開朗,那妖婦是想生擒了許佑乾,拿他性命去威脅康樂侯許青賢交出異寶。新生出來的疑惑卻是,黑鐵山崖出手滅了百花山莊,據(jù)沈辭云所說是為了一枚本不該是人間所有之物的離恨仙丹,同時也是針對蘇昆侖定下的一舉兩得之計,難道當代劍仙手里也有異寶?少年沉吟一陣捋清楚前因后果,問道:“老常,你剛說十四件異寶已然出世六件,辭云有卻邪我有那顆珠子,康樂侯手上有一件,其余三件在哪里?”邋遢老頭嘿笑一聲,恬不知恥道:“老夫名號叫半仙,要是啥也能算出來,干脆就叫常仙,呸,干脆就叫常勝仙,你聽著威不威風?”
陳無雙愁眉苦臉哀嘆一聲,他之前打定主意偏要往洞庭湖上去,是因為沈辭云想要去找彩衣,總不能讓他獨自以身犯險,眼下彩衣已經(jīng)找上門來,興許沈辭云就不會再去了,那還吃飽了撐的嫌命長,非去找顧知恒晦氣作甚?人家可是十年前就踏足九品的五境高人啊,御劍從江州、蘇州、青州一路繞著回京也耽誤不了多久。
“非去不可?”少年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非去不可。”老頭斬釘截鐵答了一句。
陳無雙恨恨端起酒杯一口喝凈,這玉庭春沒有花船上身姿曼妙的姑娘陪著喝,果然寡淡無味到讓人生無可戀,泄氣道:“吃人嘴短,公子爺就只好舍了這條命走一趟,吃了鎮(zhèn)國公府十年,總得償還一二,是不是這個道理?”
把心里沉甸甸感覺全部轉(zhuǎn)移到陳無雙身上的常半仙倍感輕松,酒壺里的酒所剩無幾,端起另一只茶杯來湊到嘴邊,笑瞇瞇道:“近朱者赤,這是十四件異寶久為布陣之物,不免都沾染上了可遇不可求的氣運之力,那顆珠子里面的氣運你小子早就感知到了吧?老夫剛才就說這異寶對你至關(guān)重要,能得到四五件,其中的氣運足夠你順利晉升四境八品,再加上逢春公的天香劍訣和蘇老匹夫的指點,到時候碰上用毒妖婦那樣的你少說能一個揍倆。若是找到八九件,老夫保你就算天天在流香江上醉生夢死,都能安安穩(wěn)穩(wěn)邁上五境,即便不要辭云小子的卻邪劍,有其他十三件,你便是下一個蘇慕仙,如何,這筆買賣劃不劃算?”
陳無雙不由輕笑一聲,天下男人果然不分老幼都一個樣,京都里紈绔子弟若是在花船上看中哪一個姑娘,想要替她贖身納回家中做妾,所用的手段無非就是動之以情、誘之以利,邋遢老頭去沒去過流香江快活不知道,但對這被登徒浪子奉為圭臬的八個字理解極深,下一個蘇慕仙啊,劍修只是個稱呼,劍仙可不止是一個稱呼而已。
常半仙見他似是動了心,繼續(xù)道:“你自己琢磨琢磨,周天星盤在陣法還未完全潰散前輕易不能離開京都,所以陳伯庸才急著把觀星樓主的位子傳給你。這么一來加上老夫送你的辟塵珠,你手里已經(jīng)有了兩件,康樂侯護不住那異寶,巴不得你去拿走他好落個太平清靜,三件到手,過些日子你修為就能水到渠成晉升四境。再一個,老夫也不白占了你這一層樓,劍山陣法即將潰敗,鎮(zhèn)壓云州氣運的那件不久就會出世,留下錢興聽我使喚,到時候你師父纏住任平生,下回來老夫就再送你一件,白馬禪寺應(yīng)該也有一件,瞧瞧,四境八品就在眼前,還不值得拼一回命?”
少年翻了個白眼,起身就朝樓梯走去,才邁下兩層就停住腳步,笑道:“老常啊,你說實話,這些事情還有多少人知道?”陳無雙絕不信沒有其他高人知道此事,要只是他自己去找十四件異寶中剩余的那些,沒人來爭才是怪事,果然,常半仙悻悻道:“老夫能知道,鷹潭山鐘小庚自然更能知道,駐仙山、越秀劍閣、白馬禪寺,數(shù)得上名號的大門派掌門哪有一個是傻的?”
陳無雙心中冷笑,早知道是這樣,抬步邁下一階樓梯又停住,問道:“你卦象里所說的貴人是哪個?去找黑鐵山崖的人玩命,你總得讓我心里多少有點底氣吧,光憑我一個勉強算作六品的劍修,即便顧知恒不親自出手,都不夠那條長蟲吃一頓的。”
常半仙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看向窗外,“震卦屬木,木主生發(fā),空相賊禿閉門不出,南海段百草行蹤不定,應(yīng)是楚鶴卿那偽君子來了。不過能不能遇上他,就得看你福緣厚不厚了。”陳無雙登時臉色一變,破口大罵道:“放屁!就知道你酒后起卦從來不靈,景禎皇帝被任平生一劍斬去壽數(shù),眼見得命不久矣,太醫(yī)令定然陪伴君前伺候著,怎會在這個時候出京?你還不如說是蘇昆侖來了可信。”
罵罵咧咧走下觀星樓,站在水潭邊接連嘆了幾口氣,少年才發(fā)覺那只開片的瓷質(zhì)茶杯還一直拿在手里,憤然抬手撇進池水中,驚得數(shù)十尾錦鯉一哄而散,水面月色零零碎碎揉進層層漣漪。緩步走回那間酒菜琳瑯滿目的屋子,沈辭云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坐在一側(cè),面前擺著四個空空如也的酒壺。
“彩衣走了?”陳無雙就近拖了張椅子坐下,沈辭云眼角抽搐兩下,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帶著酒氣的嗯字,“走了。無雙,你說我該怎么辦?”白衣少年神識察覺到錢興正慢慢朝房門走來,揚聲道:“錢大哥,再拿兩壺酒來。”
錢興答應(yīng)一聲,二百多斤的體重跑起來疾如脫兔。
“怎么辦?”陳無雙笑意極重,開懷道:“還能怎么辦?正邪之分算個屁,仇是得報,媳婦該娶也得娶,殺人見血、蓋頭遮顏,不都一樣紅的喜慶?”
抱著酒壇子回來的錢興正巧聽見后半句,深以為然道:“公子爺說的在理!”
“既然見著彩衣了,還去不去洞庭?”
沈辭云沒有絲毫猶豫,“去!”
錢興拍開酒壇給拿了桌上酒壺倒?jié)M,低眉順眼舔著臉問道:“公子,屬下能不能跟著去見識見識?”陳無雙斷然拒絕道:“不能!”錢興詫異道:“為何?”
“你這體格身形太過顯眼,到了洞庭別人都只顧著看你,誰還看得見玉樹臨風兩個英俊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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